鲁菽不耐的道:“急什么?你当大人也似你这般游手好闲、无所事事吗?他老人家若得空,自然会来,他若不得空,你便是再缠着老夫,他也不回来!”
范增被他劈头盖脸的怼了一顿,也只是笑,丝毫不恼!
他至此已有半月。
每日都在向鲁菽他们寻求面见陈胜的机会。
却一直未能得他们应允。
他知道鲁菽他们是怎么想的。
他也不着急。
虽然这半个月里,他走遍了陈县四市十二坊,看遍了四百倾宿麦田,还去蟠龙寨和连山村煤矿看过,想与陈胜座谈一番的渴望越来越强烈。
但他依然不着急。
时候到了,自能相见……
不多时。
一名佩剑壮汉快步入内,对鲁菽揖手道:“先生,大人已至祭台!”
鲁菽听言,放下手中炭笔和木板,瞥了一眼身畔的范增,不冷不热的道:“跟上罢!”
范增至此已有半月,他也已经观察了这厮半月。
虽至今也无法确定这厮是好是坏。
但他已经看出来了,这厮的确是个有才能的人……
非是如此,范增便是再在此磨上一年半载,他也不会松这个口。
夫子是何等人物?岂是常人想见便能见的?
范增笑吟吟的揖手道谢。
……
“轰隆。”
耀眼的雷霆照耀天地,带着丝丝寒意的雨滴洒满大地。
陈胜起身,熟练的穿戴好蓑衣和斗笠,缓步拾阶而下。
鲁菽领着范增穿过层层甲士,迎至祭台之下,揖手道:“弟子拜见夫子。”
“鲁菽啊!”
陈胜正待伸手去扶,便见鲁菽身旁一鬓角花白的魁梧老者,突然仰头喷出一大口鲜血,捂着胸膛“蹭蹭蹭”的一连后退了七八步才踉踉跄跄的稳住了身形。
陈胜纳闷的顶了顶头上的斗笠,扭头对鲁菽道:“你朋友是不是有什么大病?”
鲁菽:……
他正欲开口为陈胜介绍,便听到范增惊呼道:“你是谁?你怎能御使人道气运?”
周遭的甲士听闻他的惊呼声,齐齐拔剑一拥而上,将其团团围住。
陈胜:……
他面无表情的看向鲁菽。
鲁菽慌忙道:“夫子,此人自言叫范增,半月前至此,请求弟子领他面见夫子,弟子观其似有才能……”
陈胜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解释。
“范增。”
他轻轻的念叨着这个名字,轻轻的笑道:“还真是盛名之下无虚士啊!”
他一挥手,转身往农田之中的避雨草棚行去:“带他来见我!”
众甲士齐声回应道:“唯!”
……
两名甲士架着范增走进草棚之中。
坐在草垛之上的陈胜看了看面色灰白,连站都站不稳的范增,挥手命架着他的两名甲士退下。
两名甲士抱拳拱手,退出草棚,草棚内就只得陈胜与范增二人。
范增看着面前的陈胜。
虽然他这半月中,已从很多途径听闻过一些关于陈胜的描述。
但而今得见之后才发现,陈胜远远要比他想象中的更加年轻,更加具有大家气度,也更加的深不可测……
他抓起衣袖胡乱拭了拭嘴角的血迹,然而站直了身躯,取下斗笠,理了理湿润的衣冠,一丝不苟的向陈胜一揖到底:“九江野鹤、玄门散人范增,拜见大人!”
陈胜面无表情,径直开门见山道:“虚礼就罢了,你且说说,你方才所言‘人道气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范增直起身身躯,直视着陈胜锐利的目光,努力吞咽了一口唾沫后,徐徐说道:“回大人,人道气运,顾名思义,乃我人族之气运……”
陈胜不耐的拧起眉头,加重了语气喝道:“说重点!”
范增一时语塞,接连吞咽了好几口唾沫之后,才艰难的说道:“吾九州人族,自三皇治世、五帝分伦始,屹立于众生之巅,无族能于之齐肩,适时,我人族人皇,乃九九至尊、周天之极,镇压人道气运,言出法随,众生莫不遵从!”
“传至商纣,人皇失其位,武王举‘代天伐纣’大旗,讨伐商纣,功成,自降尊位为九五之尊,号天子,天之子,执掌天子气!”
“至此,人皇所镇人道气运,散落于九州人族,人族之未来,再不由我人族掌握!”
“而是由……”
他指了指天穹,声音低不可闻的轻声道:“它掌握!”
“咔嚓。”
适时,一道狰狞的闪电划过阴沉沉的天际。
妖异的紫色电光,为简陋的草棚增添了些许惊悚之意。
陈胜面无表情的直视着范增。
许久,他才忽而轻轻笑道:“好一张妖言惑众的嘴,好一块鲜美硕大的饼!”
范增直视着陈胜,也笑道:“我玄门一派,始于天皇伏羲氏,盛于文王姬昌,不敬天、不奉道,只愿为吾人族万世昌盛计……九江野鹤、玄门散人范增,请奉大人为主君!”
他再一次正了正衣冠,撩起衣袍下摆,缓缓跪倒在地,向陈胜行叩首大礼。
陈胜巍然不动。
范增跪地不起。
好一会儿,陈胜才清清淡淡的笑道:“你到底是在请我收入你门下,还是在请我饶你一命?”
范增头也不抬的说道:“不敢欺瞒大人……皆是!”
陈胜沉思了片刻后,直言道:“你的命,不在我手,而在你手!”
范增:“草民愿奉妻儿于大人为质,以证草民报效大人之拳拳之心。”
陈胜眼皮子都没抬一下的断然道:“不够!”
范增:“草民愿以寿数为祭,为大人遮蔽天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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