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紫看着面前平躺的残剑，隐隐约约能感知到里面沉睡的意识。
她比任何时候都更加清楚的意识到：她的“心魔”并非心魔，而是一个独立存在。
剑仙微笑着看向她，道：“心魔化灵，并不会影响你的实力，你怎么想？”
陶紫伸手握住残剑，道：“请前辈稍等片刻，我想唤醒它，再给出答复。”
剑仙眼中的笑意微不可见的多了些，道：“由你。”
陶紫闭上眼睛，仔细的感应着残剑里的意识，一遍一遍的回想着那些属于她或是其她帝女转世的悲惨经历，尝试将心魔吵醒。
大约是心魔不堪其扰，竟含糊着给了回应，虽不太清楚是个什么意思，但能清晰感知到不耐烦。
陶紫有些不确定，剑仙笑着问道：“需要师祖帮忙吗？”
陶紫也不客气，道了声谢。
剑仙手一挥，心魔骂骂咧咧的声音骤然出现在她耳边：
“废话，当锤灵总比被你吸收来得强吧！”
“不是，我只是沉睡了一段时间，你怎么越发笨拙了。”
“就你这脑子，没我护着，迟早被天魂那疯子玩死。”
……
一顿骂下来，陶紫差点没控制住表情，其他时候也就当耳边风了，但剑仙在场的情况下，多少不太一样。
剑仙忍笑看向她，她麻木着脸点了点头，还拿出了粉色大锤，递给剑仙。
剑仙手一伸，一鼎炉出现在她面前，又取了她一滴指尖血，和粉色大锤、残剑一起放了进去。
陶紫迟疑了一会，道：“前辈，这……”
“嗯？”
陶紫顿了一下，觉得自己再喊前辈是有点脸皮厚了，沉默了好一会，声音低了些：“师祖，这锤子可以改个颜色和形状吗？”
嗯……喊剑仙师祖是有点爽。
师祖含笑道：“这可是你兄长送你的第一件礼物，意义非凡，确定要改？”
陶紫挣扎了一下，最后还是放弃挣扎。
反正也习惯了，无所谓……吧。
心魔似乎有话说，奈何陶紫现在听不清。
师祖笑着扫一眼炉子，道：“锻炼需要一段时间，不如谈谈你是怎么想的？”
“什么？”话题转得太快，陶紫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
师祖提醒道：“叶城也就是从天，他没那么容易死在你的计划中，这个人能力天赋皆一般，但保命能力素来一流。倘若活着，哪怕是为了玄月大陆所谓的战力，都会有人出面保他。”
陶紫语气平静：“意料当中，我也没打算一次性要了他的命，只需要他没那个本事打师弟师妹的主意。不过，师祖你似乎很了解从天？”
师祖道：“他的大师姐当年就比我差一线，也是能飞升的，自然认识，算是朋友。这个叶城是那个门派里那一代最差劲的存在，有所耳闻。”
陶紫沉默了一下，这得差到哪种地步，才能有所耳闻……
不过想想，大门派里最差劲的存在估计也跟普通门派的天之骄子有得一拼，甚至更强。
师祖又道：“你不怕他卷土重来？还是那句话，这人不行，但鬼心思多。”
话都说到这份上，陶紫再不明白也要明白。
转念间，她做出无可奈何的模样，道：“师祖，纵使我想，也要看止杀天尊愿不愿意出手。况且，真到了那一地步，止杀天尊也未必杀得了从天。”
师祖叹了一口气：“你那师父呢？再是空气，也有可用之处。”
陶紫沉默。
师祖将一块令牌递给她，道：“出去后把这块令牌给他，可以出出气，之后该用则用。”
陶紫虽不知道这要怎么出气，但还是接了过来，道：“多谢师祖。”
看着她似乎有所顾虑的模样，师祖道：“还有其他原因绊住你手脚？”
“如果杀掉……”
师祖摇了摇头，语气平静道：“轻易杀不得。”
陶紫愣在那里。
师祖没有过多解释，只是神色平静的放出了一段留影。
陶紫沉着脸看完这段留影，明白了师祖的意思。
师祖神色不变，道：“他足够擅长创造机会，随时有可能重来。总归原先的风险已经很大，何不再进一步？”
陶紫无奈的低声说了一句：“师祖，我知道，死人才是最安全的，但我想不到其他办法，我……太弱了。”
师祖说的风险，她随意一想就能想到七八种，但凡事皆有风险，这是她所能想到的最好的处理办法。
师祖轻叹一口气，道：“这是剑山……荒山之错，没能给你撑腰。”
说到这，他顿了顿，又吐出几句话。
陶紫惊愕的站起来，看着他，道：“师祖，如果这样做，且不说止杀同不同意，就算同意，温……师父他也未必做得到。”
师祖微微一笑，抬起手指，在她额间画了三道青色剑气，道：“这是你的敌人，自要你亲自动手，才是最痛快的。”
陶紫冥冥之中感知到这剑气的威力，心情复杂的应了下来：“多谢师祖。”
至于会不会被骂不顾大局，那就不在她的考虑当中了，毕竟也用不着他们动手。
师祖看着她，忽而道：“如果有人斥你不顾大局……”
陶紫顿了一下，不太礼貌的打断师祖的话，道：“师祖会读心术？”
师祖怔了一下，没忍住笑了起来，甚至笑出声。
陶紫蒙在那，师祖道：“这是最基本的观人能力，不是什么读心术，你活个上千年也能有。”
陶紫清咳一声，若无其事的将话题转回去：“我不在乎他们怎么说，总归我的名声也没好过几年。”
师祖看着她，笑道：“并非在乎不在乎的问题，而是你身为荒山后人，没人有资格说你不顾大局。”
下一刻，白雾与黑尘升腾而起，交错飞扬。
师祖的身影在一瞬间模糊。
面前场景再度清晰时，陶紫定在原地，久久没有反应。
剑仙依旧高坐于桌上，只是四条粗黑的链子牢牢困住双手双脚。
链子的末端，是两个未知的黑雾存在，它们就那样立于桌子两侧，无声的禁锢着剑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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