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炜的马车上。
“公子,你叫人怎地如此慢,你看我俩被打得这般模样。”
经过一场混战的桂熙和江云鼻青脸肿,衣服上是掸也掸不掉的泥和草,撕裂的口子像一张张小嘴巴似的:要挨罚了哟!
白炜的长袍后摆也沾了大片的泥,他们使劲擦了擦,那泥沾了露水,已钻进每一根丝线。
“已经很快了,我追着容灿的马车跑了半里路才把他叫回来。”
“那你要是再慢一些,今晚我和江云是不是都没命了?”
“或许。”
三人都打了个寒颤。
“还管不管闲事了?”
“嗯。”
桂熙点点头,被他们俩各各翻了个白眼。
“一会儿回去的时候躲着些,别被夫人知道了。”
江云伸手指指帘外,意思是赶马的阿丙也看到他们狼狈的模样了。
“他不敢说,若是被知道了他一样挨罚。”
“哦。”
几人默契地点了点头。
“阿丙,”
桂熙拉开厢帘,对阿丙说道:“一会直接送到小公子屋前。”
“明白。”
三人在白炜屋前下了马车,推搡着溜进屋子。
不想一进屋被撞了个人,那人站得稳稳,倒把他们三人撞得弹了出去,像弹丸子似的,嗖嗖嗖。
若非那人捞得快,他们三颗丸子便飞到院里去了。
“哎哟,谁呀?”
白炜抬头一看,顿时惊喜:“哥哥!”
哥哥?
白子苏?
真是他!
四年没回来了,今日突然回来了。
算下来白子苏今年二十有二,已完全脱离了少年的感觉,成了一个清俊的青年公子。
他身板挺直修长,脸庞白净精致,乌黑的头发用小冠束着,显得斯斯文文,抬眼看人时,却带着一股冷意,比从前越发疏冷。
跟七年前与桂熙初遇时相比,五官虽相似,却是变了个人似的。
白子苏一手轻轻搂着白炜,一边冷冷地注视着桂熙和江云:“怎么回事?”
白炜撒娇地抱住哥哥的腰:“今日天黑的早,我们不小心都跌了一跤。”
“既是不小心跌跤,偷偷摸摸地做什么?我让母亲给你们叫郎中去。”
“不要,哥哥。不妨事。”
白子苏严肃地看着他的眼睛。
看了一会儿,白炜撅起嘴低声承认:“打架了。”
白子苏皱了眉头:“炜儿,怎么回事?若有人欺负你,哥哥便去找他,定让他再也不敢。”
白炜将孙沛平时敲诈勒索、今日又殴打几人的事说了一遍。却说是自己派桂熙和江云先去查看,又是自己先出了头,以致被打了。
白子苏有些狐疑,白炜小时性情柔弱,这两年母亲信里也曾说他“遇事软了些,不是个有主意的”,不像是个会率先出头的,总不至于他转了性子。
他抬眼看看一旁站着的两个书童,个个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像唱了大戏似的。
桂熙眼神飘忽,小江云立在一旁,缩着肩膀一脸紧张地看她。
他心里有了数。
定是那个阿熙,个子最高,脸上最青。
竟然不知天高地厚地找人打架,还连累炜儿被踢了一脚。
这么会惹事的书童,留着尽是麻烦,不如早日逐出去为好。
不过......
多年前他和她曾有过萍水相逢,他还捧过她的小脚丫,真要把她逐出去,心里多少有些不忍。
只是一个个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可见这架打得有多狠。
若是炜儿出了什么事,这两小书童拿命也赔不起!
若不教训一番,怕他们不知轻重,往后又要惹事去。
“你们不好好陪着读书,跟人打什么架!”
桂熙被吓得一哆嗦。
白子苏脸色铁青,目光慑人,完全不似第一次遇见时和善。
她一时疑心起当时遇的是不是他。
他盯着她,一脸不善。
是自己当了出头鸟,才惹来这些事,连累了白炜。
如今该得道歉,是杀是剐,不可预料。
“大公子,是我多管闲事先上去打架的,小公子和阿云都是为了帮我。请大公子责罚我一人。”
不知白子苏会揍她还是赶她出去,好怕。
惹是他揍她,她便受了去。
若是他逐她,她便抱着他的大腿哭求,若他再不应,便去找白夫人。
不行,不能让白夫人知道,万一白夫人更心疼白炜,把她和她娘亲都逐出去,又该如何是好。
还是好好求白子苏吧。
他却缓和了脸色。
这阿熙倒也知错,这次炜儿也没什么事。
她也是见义勇为,拔刀相助,不便太苛责。若是换了他,说不准也会这么做。
尤其这少年身板并不壮硕,竟然有勇气管这等闲事,打这等破架,也是自不量力得可笑。
“好了,你们去换身衣裳吧。若是夫人问起,我去帮你们解释。我让厨房送些吃的来,明早我送你们去学馆。”
白子苏说完便走了。
三人吁了一口气。
今日算是躲过去了。
赶紧洗澡吃饭睡觉觉。
次日清晨,白炜跟着白子苏出了门。
另外两个早就躲躲闪闪在大门外候着。
若是主母见着了他们乌青的眼圈,难免又闹出些话来。
白子苏原本习惯骑马,但他难得回来,想和炜儿多呆一会,便一起坐在马车里。
白炜靠在他身上,一脸安逸。
有个哥哥真好。
她也有哥哥,而且也来了。
只是他这个哥哥是认都不可以认的。
白子苏看着白炜的眼神温暖柔和。
这个幼弟,他在家时,把他当成个宝贝似的,经常捧在手上。后来他入了京,在一起的时间便几乎没有了。难得幼弟还记得他,这是他备感欣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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