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在踌躇。
他回头说了一句:“去地窖。”
“是。”
后院有两间小屋,一间是厨房,一间是杂物间。
杂物间里满满当当,全是杂七杂八的物事。
靠着墙竖着一张对开木的木柜,颜色陈旧。
“拿钥匙。”
他指指梁上挂着的一只吊篮。
那只吊篮表皮发白,蒙着一层灰尘。
篮子里杂乱地放了几只木碗。
她翻了一下,灰尘蓬然飞起又落下,篮底下躺着一把铜色的钥匙。
打开木柜,里面空无一物。
底下赫然是一个黑色的洞口,洞口下方是一段台阶。
油灯下,可以看出地窖大约有一间屋大。
墙角边有个人,脸朝下趴着,手脚都被麻绳绑住。
想必那个便是送信的山贼。
那人一动不动,全身僵硬,踢着像块木头。
她转过去仔细看,这人居然七窍流血,死绝了。
七窍流血,血色深暗,大半是中毒了。
白子苏有些意外。
怎么中毒了呢?
还想问他话呢。
福叔不会不经他同意便用毒。
那哪来的毒?
桂熙也有些意外。
把送信的关起来她能理解,
就这么把他弄死了?
为何不报官?
这算不算动用私刑?
他们杀了人不怕么?
两人蹲在地上对着尸体各自发呆,
许久没有找到想要的答案。
头顶传来一声男人的叫喊:“白子苏,你出来!”
头顶上是被烟薰得发黑的泥土。
那声音听着像是从哪个角落里传来,可是这地窖里只有他们两人,还有一个尸体。
“你出来!”
又是一声咆哮。
她这次听清了,从西南角的顶上传过来的。
那个角落嵌了个竹筒,竹筒中间是空的,似乎连着个管道,不知通往哪里。
“先出去吧。”
白子苏皱了皱眉,站起身来。
“是谁?”
“我那英明神武的二舅哥。”
杂物间外却没有人。
“人呢?”
“在前边院里。”
人在前边院里声音怎地传到后边的地窖了?
“快走吧,再不出去家中物事要被砸了。”
果然,刚走到正院,便听到瓷器碎裂的声音。
白子苏这么料事如神,想必以前是被砸过的,也不知所为何事。
福叔正等在外边:“公子,两位舅哥来了,我已经把他们引到堂屋了。”
堂屋里站着一个怒气冲冲的的长方脸青年,举着一只青色花瓶要往地上摔。
已是落着一地的碎瓷。
一旁的椅子上坐着一个更年长些的汉子,悠哉地一边喝茶一边劝解:“砸它做什么?又不是名贵的,砸了他也不心疼。”
“名贵的砸着我也心疼,这不先造点气势么?”
正说着,他们发现了站在门口的白子苏,也看到了他裹着布的伤腿。
“妹夫,这是怎么弄的?”
年长汉子站起身问,一脸关切。
“大舅哥,二舅哥。路上遇了山贼,娇娘她......”
他喉咙有些哽,没有说下去。
“哎,怎么就......”
大舅哥低下头,很是伤怀,目光落在白子苏的伤腿上,连忙说道:“快坐。”
待白子苏坐下,大舅哥开始落泪。
“娇娘才嫁过来多少时日,当初你连个婚礼也未曾给她热闹地操办。我们那时便劝她,让白家先拿出诚意来,要么再挑挑。虽说我们是商贾人家,但娇娘也是从小知书达理,长得又貌美,这几年托媒的都踏破了门槛,什么皇亲国戚、高官重臣都有,她不要,非要嫁给你,你年岁又大,官职又低,连个象样的婚礼也办不起来,也不知你那时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
白子苏默默地听着大舅哥数落,也不出言反驳。
这大舅哥什么人哪。
大公子才二十出头,前程无量,长得俊俏,武功又好,又会疼人,哪有他们说得这般不堪!
“如今娇娘连个孩子也未生下,当初过来也带了这么好些嫁妆。若是有个一儿半女,那嫁妆便算是养育他们,如今倒好,白白贴了白家,外人说起来,还以为是你们白家算计了我们娇娘,故意害了她的性命。”
大舅哥絮絮叨叨,越说越不像话。
却是杀人诛心。
“大舅哥,娇娘的嫁妆,我这几日点好了全部送还岳丈岳母。”
“我不是这个意思。”
“无妨,我本有此意。将来岳丈岳母若仍肯认我这个小婿,将来他们年高时我仍会奉养,若不肯认,我也不会让她们白白赔了个女儿。”
“妹夫这么说,我们便欣慰多了。家父家母有我们兄弟俩操心,再说你往后总要续弦,到时不是他们肯不肯认你这个女婿,而是你肯不肯认这门亲了。”
“我白子苏自然不会背信弃义。”
“哎,我信你说的全是真心话,只是时日久了,人心会变。倒不如现在便摊开来,丁是丁,卯是卯地说清楚。”
白子苏一怔,这不说得很清楚了,还要说清什么。
“才刚你的人过来报信,家父家母急火攻心,犯了旧疾,请了大夫说要用稀有的冰山雪莲才能治,这冰山雪莲先不说能不能找到,即便找到了恐怕也是万金难求。”
“子苏这便去看一下岳丈岳母。”
“不必了。大夫说了他们需要静养。”
白子苏犹豫了一下:“大舅哥,你们来得这么快,这大夫都已看好病拿了方子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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