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至臻没回头,也没回嘴,十分严肃地道:“这片雪地竹林,是一种非常复杂的封印,我正在尝试破解。”
“我懂。”斗昭点了点头:“虚空也被封住了!”
众人都不说话,毕竟骂秦至臻,斗昭一个人就够了。
秦至臻本来就骂不过斗昭,更兼有些理亏,索性一言不发,专注于解决封镇。
一想到在一筹莫展的斗昭前面,那样潇洒地跨过文字照壁,便觉耳边这些声音,只是苍蝇的嗡鸣,甚是无力。
骂了一阵后,姜望站了出来:“我要说句公道话了——”
“秦阁员正在忙正事呢,有什么要吵的不能等出去吗?”他悲天悯人,苦口婆心,都蹦出了佛性:“要以大局为重啊,斗兄!”
斗昭恨的牙痒痒,要不是以大局为重,天骁刀早都砍下去了好吗?连姜带秦一起砍。看谁还在这儿装好人!
但姜望给他使了个眼色,念及过去一年里此人对自己刀术上的贡献,他也就暂时扭过头去。
姜望走上前去,陪着秦至臻蹲下来:“不用客气。”
秦至臻反应了一下,说道:“谢谢!”
姜望一边观察面前的封镇,一边道:“你跟贞侯熟吗?”
“我是问……你们关系怎么样。”
“算了,你能把他的因缘仙宫弄出来吗?”
“啊?”秦至臻终于回头。
“……你继续研究吧。”姜望把他的脑袋掰了回去。
秦至臻终于凿完了他刚刚写好的镇玄碑文,文辞简练,立论严谨,文风十分厚重,写的是对勤苦书院的赞与叹,是对这段历史里如江海般浩荡的文气的回应——
而后将此碑如重剑般,狠狠砸进雪地里!
寒意幽浮如悬云。
那幽幽云气之上,见得万里山河的蜃景。
风吹来,雪摇落,竹林竟然青翠。
“藏笔于竹,隐纸在雪,文气为砚,时空维序。”秦至臻的声音愈发沉凝:“我猜得没错,这果然是左丘吾院长的成名之作……【六爻山河禁】!只是用海量的文气做了遮掩。”
“闹了半天你只是刚刚看懂题目。”斗昭不可思议地扭过头来:“那你在这里装模作样地捣鼓半天,是在麻痹谁呢?队友吗?”
我上我也行。
“封镇一道,博大精深。先要确定它,才能解决它。”秦至臻慢慢地道:“如果你连这都不懂,就不要跟本君讨论了。”
斗昭是个傲性的,但也不会胡搅蛮缠。
他相信刀能解决一切,但在钟玄胤生死未知的情况下,那的确不是很好的选择。
在封镇上被秦至臻嘲笑了,回去他肯定得勤学苦练。但这时只是咧了咧嘴:“那么你要多久?”
秦至臻认真地算了算:“三天。”
他的确什么都涉猎,什么都懂一些,除了刀术攀登绝巅、天府极致圆满之外,还掌握了诸子百家许多知识。但毕竟不能样样绝顶。
写文章差了些灵气,胜在稳健。于封镇有很踏实的基础,但欠了些高度。
毕竟是写出《上古封印术演变之我见》的左丘吾。这位大宗师对上古封印术有很深的洞见,在当代也是屈指可数的封镇大家,他所创造出来的封镇,并没有那么容易破解。
“确实是六爻山河禁,要解决这道封镇,最重要是了解它所搬运的是哪段山河,然后对症拆解。这是封禁题,也是历史题,更是政论题……”剧匮在这时候开口了:“我跟秦阁员分工合作的话,应该可以把这个时间缩短到一天半。重玄阁员来作最后的政论就好。”
法家对于禁封总归是有些心得的。剧匮于此道,也算高手。
“咳!”姜望清了清嗓子:“我确实对封镇也是有些了解。”
斗昭挑了挑眉——
谁问他了?
说话间镇河真君已经走进竹林中,轻靴踏雪,留下一长串清晰的脚印,仿佛历史的留痕。
有赖于秦至臻的前期工作,站在同事的脑门上,看问题果然清楚。在这段时间里,姜望已经对这部【六爻山河禁】有了较为深刻的了解。
若要按照标准解法,同剧匮、秦至臻那般慢慢地拆解封镇细节,可能一天半破禁的确是极限。
但他有不同的解法——
六爻山河禁,其重在山河。
便如青鸟穿林,他的身姿只见掠影。飘飘的衣角带来了风,八风动时,竹林疯狂摇曳。
像是一部复杂的书,被拎起来抖擞灰尘。
却又一霎定止。
因为有九座古老石桥,已经出现在竹林上空,将此林镇住,令得风停雪暖。
长河九镇,以禁破禁!
嘭!嘭!嘭!
大地深处仿佛地龙翻身。
这雪地原是文气所聚,因禁法被镇而爆发,文气氤氲在天,隐隐有万里山河之图景。
姜望踏叶在竹林,漫步在碧影摇翠间……横身拔剑!
碧竹尽开,皆成青简。绕姜望而飞转。一片片青简上,因文气的冲刷而显现文字。这些文字所描述的人物风土,才真正叫山河清晰。
【六爻山河禁】的恐怖威能,至此才完全释放。
可同时却有一方青色巨鼎横天而起,那所谓的万里山河,竟然如幕布一卷,只印成鼎身的一段图案。
用九镇石桥镇压六爻变化,用青天剑鼎承载山河,察禁是掌上观纹,破禁更易如反掌。
何处山河担青鼎,何人六爻算九镇!
姜望收剑悬腰——
天地一时静。
他的左手横伸在空中,抓住了那卷青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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