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赵雁南又道：“其实不止，还有一个说法。听闻黄金岛是除了神庙以外，唯一一个拥有血石配方的人。我们伟大的庆国陛下一直处心积虑想得到的，就是这种血石配方。”
齐云沉默不言。
这一刻，他想了很多。惊叹世界末日的存在，感慨黄金岛的强大。他想着如果要自救，自己应该建造一辆多大规模的诺亚方舟，甚至他还想着自己到时候应该带上什么人上船。
钱林黄兴不用说，挚爱亲朋啊这。李一勉强算一个，庆安公主也可以，至于王龙文......呸呸呸，想屁呢。诺亚方舟？你配吗？
齐云从不着调的小剧场里回过神来，他抬头望向赵雁南，问道：“为什么会有世界末日？”
赵雁南夹一块牛肉扔嘴里，咀嚼几下，吞入腹，“不知道。”
“不知道？”
赵雁南点头，“嗯，我师父没说。”
齐云问道：“这些都是你师父跟你说的？你师父是谁？”
赵雁南张了张口，呆愣几秒，然后道：“我给忘了。”
齐云嘴角抽搐一下，“这你都能忘？”
赵雁南满不在乎地“嗯”了声，“他好像说过一次。”
齐云笑了笑，“好像这个词，用得好啊......你师父几品？有薛清厉害吗？”
“不知道。”
又不知道，一问三不知啊......齐云叹一口气，直视她的眼睛，“话说，你去黄金岛是为了你自己。还是说，这是你师父授意的？”
赵雁南跟着笑了笑，“难道不是为了庆国？”所有星火学院里的大庆学员，天天被学院里的夫子们灌输这种“为了庆国”的理念。
齐云翻了个白眼，要说赵雁南忠心于庆国，鬼才信。她跟齐云一样被抓进矿场，为此不得不故意装瘸，划破自己的脸蛋。进了矿场后，她每天辛勤劳作。原以为能苟延残喘，这辈子就这么过了。
可没想到，之后又发生矿场事变。那场事变中，她失去了自己的母亲。矿场事变后，她作为矿场医馆大夫的身份，又被掳掠到日照城里，生不如死。
“就这样，你怎么可能还忠心于......”齐云说着说着，忽然面色骤然一变，“你该不会是想着报复吧？”
赵雁南低头，淡淡的声音传来，“想多了。”
“拉倒吧。”齐云沉声道：“你有个习惯，从以前到现在，每次只要一说谎，就低头，不敢看我的眼睛......你知不知道你到底在做什么啊！”后面几个字，他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说出来的。
“不用你关心。”赵雁南的声音，始终都是这副淡淡的语调，声线也没有任何起伏。
“神经病！”齐云骂道：“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在做的这事情有多严重？如果让人发现，别说发现，只要有丁点怀疑，你肯定是人头不保。我不知道你师父是谁，但我敢肯定你师父都保不住你，你这个疯子！”
“急什么？”赵雁南打断道：“要去黄金岛，必须先经过星火学院的重重考核。考核过后，才能代表庆国前往黄金岛接受考核。黄金岛的考核通过后，才算正式进入黄金岛。
黄金岛已经近一百年没有在大陆上招收新学员了，你以为我那么厉害？黄金岛想进就进？？”
齐云沉默不语，这个理由他无法接受。
在他印象中，赵雁南其实一直是个软弱的女子。跟女侠什么的不沾边，更别提干出这些惊天动地的大事。进入黄金岛，与庆国一刀两断，让整个世界看庆国笑话。
“罢了随你吧。”齐云叹一口气，“对了，那你过几天不还得跟我们一起去不落城？”
赵雁南微微摇头，“我去找我师父，到时候跟我师父一起过去，不急。”
齐云小心翼翼问道：“你师父......”
没等说完，就被赵雁南打断，“就一普通的老头，爱喝酒，每次都酩酊大醉。喝完就不省人事，连谁是谁都不认识。”
齐云翻了个白眼，这话他信才怪。他估摸着赵雁南这师父，起码得是个四品或者三品。
“别想了，再想下去牛肉都凉了。”赵雁南敲一下碗沿，提醒一句。
齐云“哦”了一声，吃一块牛肉。可吃着吃着，思绪又开始蔓延。
世界末日这种事，之前就听说过。如今不过是从赵雁南口中得到证实，震撼远比初次听到的时候还要大。但......其实也就那样。这种连薛清都不一定能处理的事，他再怎么想办法都没用。
“又不急，而且我还不一定能活到世界末日的那一天呢。”
齐云微微晃了晃脑袋。
当务之急，他还是觉得应该先解决钱林的事。桃山五鬼，秃伯冲和桃红都死了，现在就只剩桃山三鬼。但桃山背景硬，不仅在朝廷有势力，而且还有一个大哥大。据说那个大哥大好像还在上一个世界末日中活了下来。
“有机会应该和薛清说一说这个大哥大的事，别让他一个人贸贸然上门，然后被吊打了一顿。”
正想着，忽然意识到什么，齐云抬头道：“诶，你说这世界末日......”
他抬头，只见不知何时赵雁南已经倒下。双手放在桌子上，头搁在双手上，昏昏睡去。许是因为刚才的半壶酒，这会儿的她脸色红彤彤的。
“不能喝就别逞强嘛！”齐云无奈地嘟囔一句。
他端详着赵雁南，叹一口气，“世事无常啊。”
齐云做梦都想不到，以前那个可怜兮兮的小姑娘，现在已经变成女侠。而且，还是个有机会进入黄金岛，改变世界的女侠。
感慨一声，他挠挠头，起身。转头往外走去，走出几步，又转回来，把身上衣服脱下来，披在赵雁南肩膀上。
......
等人走后，赵雁南忽然悠悠然醒来。之前那副满脸红彤彤的醉酒模样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清冽之色。
她抬起头，目光紧紧盯着身前的那碗北山短角牛肉。不知过了多久，她开始吃牛肉。她吃得很仔细，把碗中的牛肉连同汤水一起喝完。
吃完碗里的，她又拿过齐云吃过的那碗牛肉。连同锅底一起，吃了个干干净净，丁点儿不剩。
对她而言，北山短角牛肉还是北山短角牛肉牛肉。至于人......她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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