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学识、谈吐固然不凡。
但不修德行。
这样的人即便再有才华,走的也是歪门邪道,岂能教导太孙?
不过好在只教了不到半年,而且炆儿生性善良,又懂仁义孝悌,就算有歪的迹象,但只要找个好老师,应该能端正回来。
心中想着。
太子收回望向儿子的目光。
盘算该找谁当老师。
而此时,在敬完老皇帝酒后。
苏长歌回身瞥了眼慕子清,带她一起回到坐席上。
坐下后,全程没有说话。
只是默默喝酒。
慕子清看着静默不言的夫子。
心中顿时有些慌乱。
她知道夫子肯定已经发现自己的不轨念想,但她也没办法。
为了不惹来世人非议,只能出此下策,在大庭广众下否认师徒名分,如此,就算将来发生点什么,也不会有人说闲话。
只是夫子不说话。
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总不能直接坦明自己的想法吧?
于是乎。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
慕子清斟酒,苏长歌喝着,氛围一时变得有些沉闷起来。
不过宴会却丝毫没受两人影响。
因为时辰已晚。
老皇帝便没有再等人做出第二道题,直接命随侍的太监宣读第三题。
“策论!治国安民之策!”
尖细的声音响起。
刹那间,在场所有人都沸腾起来。
之前不管是作诗,还是阐述君子之意,其实都只是理论学问而已。
即便说的再好,对百姓有何益处?百姓该怎么过,还是怎么过,充其量不过是影响读书人,然后再由他们去教化百姓。
可这过程太慢太慢。
对治国而言。
并没有太大实际意义。
这也是为什么有的人学问很高,但只适合做学问,不适合执政。
而策论不一样。
它代表是自己对朝廷某方面政策的理解、建议。
如今在皇帝、太子面前,若是能做出一篇精彩非凡的策论,有幸得到看重,从此简在帝心,那往后的官途可谓一路亨通。
同时。
真正的儒道,从来不是闷着头做学问,只会之乎者也的老腐儒。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心怀如此远大的志向。
有谁不想执政?
有谁不想一展心中的抱负,让治下百姓过上好日子?
当然,这个过程中或许有的人会改变初心,但不管怎样,这次来之不易的机会不能放弃,起码要试试,万一被看重呢?
于是乎。
众人纷纷接过纸笔奋笔疾书起来。
而台上的赵炆没有急着站出来,以免旁人以为有内幕。
但就在此刻,一道声音突然响起。
“陛下,孙儿有话要说。”
赵恒开口说完,眼神中闪过几分怯意,但很快便坚定起来。
随后,在众人惊讶好奇的目光下,带着慕子白、陈云几人一起上台,朝皇爷爷和父王拱手行礼,等待他们回话。
而此时,老皇帝看着面前的赵恒。
心中浮现多个念头。
夺嫡?
苏长歌安排的,还是自己的想法?
作为皇位争夺中的优胜者,老皇帝下意识就将赵恒的行为归结为夺嫡。
毕竟皇位谁不想要?
更别说。
夫子还是当世之圣。
有这座靠山在,老皇帝扪心自问,自己要是赵恒,肯定会对皇位产生想法。
同样的,太子看到赵恒出来后,瞬间变了脸色,眼神有些失望和叹息,而赵炆盯着这位弟弟,极力克制心中的愤怒。
“有何话,说来一听。”
此时,老皇帝开口,脸上表情平淡。
对于外人,喜怒都无所谓。
但对皇室子弟,还是在大庭广众下,就不能那么随意,否则会让外臣滋生念想。
听到声音后,赵恒犹豫了一下。
还是张口说道。
“陛下,您不是问策论吗?孙儿近来有些心得,请您试听。”
此话一出。
太孙赵炆眼中冷不丁的闪过杀意。
别说赵恒只是庶弟。
就算是亲兄弟,胆敢觊觎自己的皇位,那也是死路一条。
只是赵恒对此浑然不知。
看了眼身边几人,而后拿出一本厚厚的册子,朗声读到:“石泉县,户一千八百二十二,口四万八千一百九十六。”
“今一夫挟五口,治田百亩,岁收亩二石半,为粟二百五十石。”
“粟麦,十钱一斗。”
“二百五十石粟麦按此价出售,约可得三十两白银,去掉田税三成,丁赋...”
赵恒照着册子宣读。
从百姓一年下来的收成,再到吃喝,还有石泉县的各种问题。
没有抑扬顿挫,没有带上半点感情。
有的只是冷冰冰的数字。
但此刻,所有人都一脸认真的听着,心中渐渐浮现石泉县轮廓。
若单以治理一县一郡之地来论。
赵恒的这些数字。
远要比任何笔势雄健、博辩宏伟的策论有用,因为这反应了百姓最真实的情况。
就像大夫治病一样。
望闻问切,找到病灶病根之后,才能决定开什么药,每种药几钱几两。
否则就是乱开药方的庸医。
与此同时。
老皇帝看着这位曾经顽劣的孙子,神情不变,心中却是赞赏有加,但他不确定,赵恒是不是为了夺嫡故意以此来取宠。
很快,当赵恒的声音落下。
老皇帝立即出言。
“赵恒,这是你作的策论?”
听到声音,赵恒连连摇头。
“孙儿不敢贪功。”
“刚才所言的内容,皆是孙儿与身边的同门师弟一起完成。”
赵恒诚恳的说道。
“哦?那尔等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老皇帝追问。
“夫子言,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九层之台,起于累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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