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心非佛?”
辩机眉头微蹙,并未参透苏长歌这句话里面的玄机。
非心非佛,不是心也不是佛?
那到底是什么?
话说,他不会是在唬贫僧吧?
辩机目光看向苏长歌,见他眼神中露出怜悯之色,就像是看睿智一样。
心中顿时火起,直言问道:“苏圣,敢问贫僧如何着相?你所言的非心非佛又是何意?莫不是存心糊弄小僧?”
此话一出。
苏长歌轻轻地摇了摇头。
“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
“辩机,你以为你悟了其中道理。”
“实则已经着相。”
“汝言心即是佛,佛即是心。”
“以我为佛,以佛为我,然此我非真我,此佛非真佛。”
“乃是以妄为我,自以为是佛。”
苏长歌叹息一声,而后继续言道:“非心非佛,心中既无佛,也无我。”
“不再有成佛的执念,也不再有‘心即是佛’的妄念,举手投足行佛之举,却不以为是佛,不以为是非佛,自可证得无上正觉。”
随着声音响起。
辩机并未全部听懂,但也懂了大概,脸色陡然苍白下去。
此刻他才意识到。
自己同苏长歌的差距,何止是亿点点。
就如谅腐草之光比之天心皓月,微末尘埃比之玄玄苍天,这种差距不是用言语可以尽述的,若非要强行言说,那就是不可望亦不可及,甚至不可念。
与此同时。
在场众人听到苏长歌的这番话,顿时感觉脑袋迷迷糊糊。
什么此我非真我,此佛非真佛。
玄玄乎乎。
就不能说的通俗易懂点吗?
说好的返璞归真呢?
想到这。
众人的目光再次看向解说员谢灵韵。
“谢剑仙,能解释下否?”
张道然出言说道。
听到声音,谢灵韵堪堪回过神来。
她确实听懂一点苏长歌所言。
同时,心中亦有感悟,无佛亦无心,道亦是如此,执着于道,执着于悟道成仙,到头来反而失了道法自然的本意。
换而言之。
若将成仙成佛视为修行的最终目的。
无疑是着相了。
“长歌之心性,已然入圣。”
一念至此,谢灵韵不由感慨一声。
一旁,张道然等人听到这话一脸懵逼,谢剑仙,你有没有在听贫道讲话?
你是耳聋。
还是你根本没将贫道放在眼中?
“谢剑仙...”
“贫道没耳聋。”
谢灵韵扫了张道然一眼,而后缓缓解释道:“辩机言‘心即是佛’,然而苏圣已达到无心无佛的地步。”
“既然是无,是空。”
“谈何心、佛?”
“理论上境界上苏圣更高一筹。”
听到这通俗易懂的解释。
众人点了点头,谢剑仙什么都好,就是关键的一句总留在最后面。
“此场辩法苏圣胜了!”
“看到了没,纵然不用道法,苏圣照样可以辩赢佛门!”
“佛门还是那佛门,仙道十宗的掌教不是对手,苏圣却能连胜两场,还是以道法、佛法接连胜之,谁的问题知道了吧?”
“仙道修士怎么不继续狗叫了?”
“贫道在这,你踩我脸了。”
一道道欢呼声响起。
这次没有修士再站出来嘴臭,因为大半都被人踩在脚下。
少有几位依靠仙宝勉强支撑的掌门,整张脸阴沉似水,看苏长歌赢下辩法,比他们输了辩法外加被人嘲讽更加难受。
然而,就在这时。
辩机的声音突然再度响起。
“非心非佛。”
“境界上看似高小僧一筹。”
辩机双手合十,言道:“但你所言的不以为是佛,不以为是非佛。”
“世上根本就没有这种境界,即便是我佛如来,亦无法达到你所言的境界,此乃你胡编乱造出来的虚妄之物,不足以证!”
话音落下。
辩机知道自己这是在强辩。
但别无他法。
苏长歌的境界高出他太多,他只能用这种手段来尝试挽回局面。
除非对方能证明非心非佛的境界真实存在,以及修证此境的方法,否则即便被世人诟病,为了保住佛门的半数气运,以及佛门的将来,他也打死不能认输。
但问题来了。
苏长歌可能证明非心非佛的存在吗?
辩机觉得不可能。
除非他立地成佛。
此刻,在场众人听到辩机的这番话,脸上顿时露出不忿之色。
“西方秃驴无耻!”
“合着你口中的‘心即是佛’就是真实存在,苏圣就是编造之物?”
“这要如何证明?”
“本以为修士的嘴已经够硬,没想到佛门秃驴的嘴竟然更硬。”
“难道要苏圣当场证道成佛吗?”
儒生们开口大喊,只觉得辩机这完全就是不讲道理。
正此时。
一阵厉喝声突然响起。
“聒噪!”
“苏长歌言非心非佛,我佛门亦可以说非非心非佛。”
“他既然要以此驳倒我佛门,自然要证明他所言的非心非佛真实存在,且有道路可行,否则不是虚妄之言是什么?”
佛门僧人大喝一声。
如暮鼓晨钟,又如洪钟大吕,在场众人的声音瞬间被压制下去。
见状,辩机并未阻止。
他此刻的注意力全放在苏长歌身上。
“苏圣,还请试言。”
辩机沉声说着:“如若不然,便换个可证之法来同小僧的辩法。”
此话一出,苏长歌再次轻轻摇头。
“看来你还是未悟。”
闻言,辩机看着对方那怜悯的眼神,心中不由感到自惭形愧。
但这种羞愧很快就转变成了愤怒。
就像是一个完美的人站在面前,让你感觉自己就像个小孩,像个小丑,所做的一切在他眼中都可笑且无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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