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这大殿内,已无其他爱卿了。爱卿有何机密之事,速向朕道来。”
谋宁克任再拜,道:
“陛下,可曾记得二十年前,即我大夏贞观元年,御史中丞薛元礼建议重汉学的上书吗?”
李乾顺眉头微皱,有些不悦,他没有想到谋宁克任所要启奏的机密之事,就是这种陈芝麻烂谷子之事吗?
不过,他还是冷冷地说道:“朕自然记得!彼时,朕十八岁,是朕刚刚亲政的第二年。因朕崇拜大唐太宗皇帝的文治武功,朕亦向往大唐的贞观之治!故此改年号‘永安’为‘贞观’。”
“朕还效仿唐太宗虚心纳谏、广征贤言。”
“彼时,御史中丞薛元礼,上书建议推崇汉学。”
“朕犹记得,薛元礼上书所言:
‘士人之行,莫大乎孝廉;经国之模,莫重于儒学。’
‘昔元魏开基,周齐继统,无不尊行儒教,崇尚《诗》、《书》,盖西北之遗风,不可以立教化也。’
‘景宗以神武建号,制蕃字以为程文,立蕃学以造人士,缘时正需才,故就其所长以收其用。’
‘今承平日久,而士不兴行,良由文教不明,汉学不重,则民乐贪顽之习,士无砥砺之心。董子所谓‘不素养士而欲求贤,譬犹不琢玉而求文采也’,可得乎?’”
“彼时,朕将薛元礼这份建议要重视汉学的奏折,在朝会上传阅,得到绝大多数文臣武将的支持。”
“故此,朕在贞观元年下旨:于蕃学外,特建汉学,每期设汉学弟子三百,立养贤士,以廪食之。”
李乾顺一指谋宁克任,道:“朕犹记得,二十年前的贞观元年,初建立汉学院时,爱卿才年方一十五岁,乃汉学院中党项三百弟子中佼佼者!”
“陛下所言极是。”谋宁克任却忧心忡忡道。
“唉!”李乾顺叹息道:“朕的老臣薛元礼虽已病故数年,然这些年来,朕却时常翻阅其当年的奏疏。”
“朕仍谨记薛中丞所言:要重视汉家儒学。故此,汉家儒学在我大夏国推行至今,培养出精通汉家儒学的官员甚多,利国利民啊!爱卿,亦是其中获益者!”
谋宁克任却道:
“今日,微臣密奏之事有三。”
“其一便是,我大夏国君臣军民,皆被汉人薛元礼所倡导‘独尊汉家儒学’之论,荼毒甚为深远啊!”
李乾顺闻言,面色不悦,但他还是忍住了怒火,听谋宁克任继续讲述。
“在九年前,我大夏贞观十二年,陛下命我等朝臣,尽言朝政得失。微臣曾上疏申述:
‘治法之要,不外兵刑,富国之方,无非食货。巍巍大夏,立国西陲,射猎为务,今国中养贤重学,兵政日弛。’”
“彼时,微臣还向陛下直谏:‘既隆文治,尤修武备,毋徒慕好士之虚名,而忘御边之实务’。然,微臣之谏,却未被陛下采纳。”
李乾顺道:“朕知道,当年薛元礼向朕推行儒学,主张以文治国,其实质是让朕的大夏官史军民皆学习汉宋王朝制度,有利于我大夏国内稳定。”
“而爱卿在贞观十二年的上书进谏,主张我大夏国恢复以武立国,固守游牧传统;然若如此,朕极其担心,我大夏国将会出现跟大唐中晚期一样的各地藩镇割据。”
“故此,朕虽知爱卿忠君为国,然朕却并不能采纳爱卿‘以武立国’之建议。”
“但,爱卿之才华与贤能,朕皆知之,故此,在这九年之内,朕将爱卿从御史,先擢升为御史中丞,后又拜为御史大夫。”
谋宁克任见夏皇李乾顺说出了心里话,心中甚感宽慰,于是继续慷慨陈词道:
“陛下,此番宋夏交战,我军连连失利,城池接连失守,非战之罪,实乃军力孱弱所致。”
“而军力孱弱之主因,经微臣十余年的调查发现,是我大夏国内,随着汉家儒学之风的盛行,许多我党项贵族豪强家的青年子弟,纷纷弃武学文,企图学好汉家儒学进入汉学院,就不用去战场拼杀建功却能步入仕途。”
“即便我族子弟中,打着文武兼修之旗号,但其接触了汉家儒学和诗词歌赋后,其势必会耗时费力进行,然后深陷其中,以追求笔墨之趣为乐;从而忽视了骑射武艺的习练。”
“更有甚者,微臣发现很多我党项族将领中,亦有很多人以追求学习汉家儒学、诗词歌斌为耀!”
李乾顺听着谋宁克任的进谏,他皱眉沉思起来。
他深知谋宁克任所言非虚,近二十年来,随着汉家儒学在夏国的推崇,确实有很多党项贵族豪强家的青年对练习武艺、弓马骑射有所懈怠。
然而,他明白,汉家儒学的引入,可让原本野蛮好战、不太服从管治的党项族官吏军民,变得老实听话、忠君爱国,这对于他的君主集权统治十分有利。
“陛下,昔日我党项铁骑,纵横西北,所向披靡,如今却难屡次惨败于宋军,实乃我大夏忽视武备所致!”
御史大夫谋宁克任咬牙切齿道:“而其罪魁祸首,便是二十年前向陛下极力推行汉家儒学、主张以文治国的时任御史中丞薛元礼思啊!”
“微臣冒死直言,汉人薛元礼之罪,应被开棺鞭尸!并诛其三族!”
“啊?!”李乾顺震惊,他略平复了一下心神后,悠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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