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宁听了万年椿近似教训话语,非但没有不满,反而松一口气,晓得对方并非打算用强,点了点头,吩咐英琼用牟尼珠照定圣姑法体,冲万年椿微微颔首,旋即默运玄功。
英琼等人也看出来了,万年椿来此是为圣姑遗留道书、法宝、洞府,本还暗暗责怪对方来摘桃子,复又想起自身虽然三探幻波池,细细算来,并未出甚大力,这末一次无惊无险来到中洞,还是占了人家癞姑拖住崔盈的便宜。
斩妖尸一事,倘若癞姑她们没有功劳,英琼等人连参与都算不上。
说回眼前,李宁运功不多久,身上忽现奇光,晃眼间,地面涌出一个莲花玉墩,上面放着娑罗树叶织就、色如翠羽的大蒲团。
李宁笑道:“圣姑果然神通广大!当年算就今日之劫,不肯稍微示弱,特意将绝尊者昔年坐禅的金刚灵石莲花宝座、娑罗蒲团暗藏地底。有此二宝镇压仙府,今日无人到来,二妖孽引动地火,也不过使得全洞摇晃震撼,想要倒翻此洞,却是痴心妄想呢。”
一语双关,英男深知万年椿性情,心下为峨眉一行担忧,偏头看去,却见椿仙置若罔闻。忽听一声清磬声响,回身来看,玉榻后面十二扇金屏往两侧移去,现出一面玉壁。
玉璧上书:伽音九劫余生,误牵孽累,自修正业,始悉玄根。坐关之初嗔心已解,诸般小技皆是前设。莲座蒲团,绝公故物,敬以奉归,非敢自炫。未来种种,眉老禅师当已明照,必有安排,敬此陈谢,不再琐屑。
李宁见字大喜,向南九拜,径往宝座蒲团上跌坐,英琼福至心灵,忙即将手一指,牟尼定珠宝光更盛几分,祥辉闪闪,晃眼珠光盈满五行殿,前半面宛如一面晶镜,发射出一道极强烈的银光,带着缤纷瑞彩,照定玉璧。
“圣姑,你诸般魔障业已解消。贫僧现奉白眉禅师大金刚旃檀佛偈,送你返本还原,重归极乐。急速勘破玄关,西方去吧。”
说罢,李宁双手齐掐诀印,往外一扬。
随听霹雳一声,玉璧上金霞电转,由门内射出一片白光,由外向里看去,一个妙龄女尼在一幢祥光环绕之下飞起,晃眼消失不见,玉榻上圣姑法体睁开妙目,头上立有一圈佛光现出。圣姑朝着众人略一点首,随拿手一指上边。
众人跟着看向穹顶,见上头裂开两丈方圆一个天窗,猛地察觉到什么,再看圣姑,人已无影无踪,飞去了西方极乐世界。
万年椿拍一拍手,笑道:“按圣姑功行,飞升极乐以后。纵不能成个佛菩萨、阿罗汉,得个揭谛正果却是不难。李宁禅师,你对自己将来正果可有想象?”
“心中无佛,却为修佛。”
李宁轻笑一声,道:“妖尸残魂为道友门下收去,不知道友打算如何处置?”
“禅师以为如何?”万年椿问。
李宁宣了一声佛号,道:“此女惑乱各方道友虽只三年工夫,造孽实在不小,就说人家为她卖命,不是吃她挑拨火并,便为她元神出窍去到幻波池外边御敌,法体被毁不说,元神也难逃脱,要成妖幡中一缕冤魂。似这般林林总总,数不胜数。照贫僧意见,道友可用七宝金幢将其炼成灰烟,绝此一个妖邪。”
万年椿闻言哈哈大笑起来,过后深深看了李宁一眼,道:“你只是奉命行事,我不为难你。崔盈如若罪当形神俱灭,圣姑就该与她同罪。到幻波池修道人孽由己造,若要将其身受惨祸推脱旁人,你说崔盈造孽,我道圣姑遗留心灵禁制法门作恶,孰是孰非,说得清楚吗?崔盈落网,并非禅师用功,亦不是这些峨眉小字辈办到。”
李宁苦笑道:“既然如此,就请道友自行处置崔盈吧。道友先前所说,幻波池中天书、宝物、洞府,各凭本事,不知是何打算?”
现下圣姑飞升、崔盈伏诛,尘埃落定时候,回过头来再看,就知圣姑幻波池托付谁人。万年椿等人占不得多少道理。毕竟幻波池不比紫云宫,峨眉说紫云宫是先师留赠,紫云三女还是紫云宫第一任主人门中侍者呢。而幻波池,从头至尾都由圣姑开辟,圣姑再指名留给英琼,一切脉络有迹可循。
万年椿环顾一圈,在心中打好腹稿,方始说道:“禅师即是圣姑托付之人,想必三年来都在暗中留意幻波池,应知我纯阳教出力着实不小。英琼三探幻波池,头一次是我门人癞姑行法,为她破除东洞屏风中水遁禁制,进中洞前又舍了法宝‘六阳烈火柱’应付崔盈发动五遁禁制。末一次也是癞姑带人闯进北洞,将崔盈、摩什绊住,尔等才能从容走来中洞。仅此两件事,承此仙府的英琼便不能说不欠癞姑的。再说今日,尔等为圣姑诛杀崔盈原是好意,无如圣姑一切皆有安排,尔等缘何存身神灯当中,全程旁观崔盈遭劫?便是此理。尔等如若静观其变,不出神灯一步,当能见着十二面屏风炼死两个妖孽,偏要出来帮忙,反使得洞中禁制分辨敌友不能发挥全力,才有后来事情。说白了,今天论功行赏,只英男截住崔盈算是一件。余下人只有个围攻崔盈、摩什的小功。”
李宁安静听着,听完也不反驳,附和道:“道友此言不虚,只是情理两难,争论不出高低对错,若能折中设法,两全其美的话,再好不过。”
“禅师说的在理。”
万年椿跟着笑了一声,道:“你我自不必提,在场多是后起之秀,料来个个自信。但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恰好天书、宝物、洞府共是三份,不若赌斗三场决出归属。”
李宁皱眉想了一想,好奇道:“不知如何个赌斗法子?”
万年椿拿手一指七宝金幢,说道:“一比佛法,金刚不坏,二斗道法,飞天遁地,三赌魔法,死生自负。一如俗世里读书人蟾宫折桂,决出个新秀第一,承此圣姑遗泽,不枉辛苦修行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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