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卫雪傲的问题很多，但有一点还是让徐羡挺放心的。rn 那就是因为她全程都沉浸在幻境之中，并不知道自己和袁安志达成的交易，不知道刚才的对话内容，当然也无法知道机械圣教的最终目标是什么。rn 总而言之，她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rn 而徐羡自然也是选择性的告诉她一些东西，让她知道一些她可以知道的事情。rn 糊弄她的这个小脑袋瓜还是很容易的。rn 等到一切都平静之后，接下来的重点工作，当然就是复活那些被摧毁了的半机械人。rn 因为时间有限，工作繁杂，所以那三人将分散在猥琐中的其他成员都招唤了回来。rn 十几具没有意识的机器躯壳躺在溶洞里的实验台上，由袁安志亲自指导，那三位核心成员操刀，再加上十几个打下手的工具人，整个溶洞里忙忙碌碌，但仔细看又有条不紊，进度也是十分可观的。rn 当然，对于实现和卫雪傲这两个陌生人，那些后面进入溶洞的非核心成员，同样也很疑惑。rn 一开始的时候，对这几个外地人都表现出了明显的敌意和警惕，但后来发现，三位领导核心，不管是对这个年轻人也好，还是对那个双腿已经残疾的老年人也好，都表现出了莫大的尊敬，当然也没敢再多想。rn 尤其是当袁安志展现出相当精湛的技巧和高深的理论时，顿时心目当中没有了任何疑惑，看向这边的眼光里，充满尊崇。rn 徐羡稍稍观察了一下，这些非核心成员，应该大多都是他们转移至登青卫所之后，招募的本地人。rn 或许有一两个城里跟过来的人，但是绝对不多。rn 这也从侧面说明了一个问题，他们的保密工作做的确实很完善。rn 因此，还有一个问题，就是要让卫雪傲保守住这个秘密。rn 因为她们家族，本身就和这一行有着很深的联系，而且她的亲哥哥还是周珂民的弟子。rn 如果她说漏了嘴，事情就很容易传到袁安志的死对头那去。rn 以调查员A2的实力，要想找到这里来，并且推平溶洞内的所有装置设备，应该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rn 只不过，这里并没有“记忆屏蔽丸”那一类的东西，只需要吃下一颗，就能将这里的事情忘得干干净净。rn 虽说死人才是最好的保密者，但徐羡因为这样的事情就去动这个心思，那他的脑袋一定是秀逗了。rn 所以现在能做的最大努力，就是将她变为自己人。rn 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再摆事实，讲道理。rn 告诉她周珂民与袁安志的恩怨，然后再强调一遍那些半机械人的身份，以及他们为什么变成这个模样的原因，还有她说漏嘴之后的危害。rn 幸运的是，卫雪傲是个傻白甜，啊，不对，是个很善良的人。rn 保守秘密也变成了两人之间的一个承诺。rn 不过有一点也很重要，那就是袁安志的身份，他毕竟曾是东临大学机械科技学院的副院长，这一点让卫雪傲的态度坚定了不少。rn 因为半机械人的复活工作他们俩没办法参与其中，所以只能在旁边看着。rn 在袁安志指挥着那三位核心成员将十几个棒球般大小的机械装置嵌入一具一具的机器躯体后，剩下最漫长的过程，也就是袁安志所说的调试期了。rn 看着袁安志一脸疲惫的从机器人后背坐到石凳子上后，徐羡也往这边走了过来。rn 而卫雪傲则在他的要求之下，原地呆着，不要乱动。rn “现在的时间还足够吧？”走近后，徐羡第一句话就是问的这个。rn 袁安志咧了咧嘴，似乎坚硬的石头让他受伤的腿部咯的很痛。rn “嗯。”他点了点头后，接着道：“但有十个人能重新醒过来就不错了。”rn 徐羡皱了皱眉：“还是有损毁吗？”rn “损毁只是其中一方面。”袁安志的神情有些低沉：“你知道，每个人的精神力量不一样的，有的强有的弱，而且在战斗过程中，他们为了保护我，还受到了很大的冲击。”rn 徐羡点了点头，没有再多问什么，或许能有十个醒过来，已经是不错的结局了吧？rn 如果换作正常人，在那样的爆炸和塌陷之下，估计很难有人能存活下来。rn “你的腿严重吗？是不是要到城里的医院去治疗一下？”徐羡面无表情的问了一句，语气中也没有任何关心的意思。rn “不用了。”袁安志摇了摇头：“东青本身就是医生，这种程度的骨折，他能够处理的了。”rn 徐羡听他这么说，看向了那个穿着白色大褂的中年人，因为袁安志刚才说话的时候就是看着他的。rn “他以前是医生吗？”rn 袁安志点了点头：“现在也是，只不过以前在工业区的地下三层坐诊，现在来到的登青卫所而已，哦，对了，他姓赵。”rn “赵东青，是个好名字。”徐羡不痛不痒的应付了一句。rn “那孩子叫何永林，是我曾经在地下五层的矿坑里把他救出来的，单亲，爸爸是矿工，十二岁就跟着下矿洞，被埋的那一年十四岁，他爸也在里面，救不回来。”rn 袁安志继续介绍着，就好像再走一个流程，让徐羡记住那三个核心成员。rn 而徐羡也随着他的话语移动视线，看向了那个穿着整齐白衬衫的瘦弱少年，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rn 袁安志仿佛知道他在疑惑什么，解释道：“这孩子喜欢白色，而且喜欢这种一尘不染的白色，当衣服上染上一层黑色的污渍，会让他很抓狂，这一点我尝试过纠正他，但是并没有什么效果。”rn “可能是以前在矿坑中留下的心理阴影吧。”rn 徐羡眉头舒展开了，事实上，他在第一次看见这个白衬衫的少年时，也总觉得他身上这件一尘不染的衣服和这里的环境显得格格不入。rn “那关于他的异能呢？也是你发掘出来的吗？”徐羡问道。rn “嗯。”袁安志点了点头，道：“他十五岁的时候我就发现了这一点吧。”rn “那也就是说之前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是你在照顾着他了？”rn “也谈不上照顾，只是让他有吃有喝，有一个容身之地罢了。”rn “那他为什么会到这里来呢？”徐羡看向袁安志道：“那不是守在你身边？”rn 袁安志笑了笑：“你应该早就发现了，那些曾经的同僚或学生，最后没有一个人留在我身边。”rn “为什么？仅仅只是理念不合吗？可不论怎么看？都是你的理念更保守合理一些。”rn 袁安志苦笑着摇了摇头：“准确来说，应该是我脱离了他们，我并非他们背叛了我。”rn “理念不合的原因吗？”rn “这只是一方面而已。”袁安志稍稍停顿了片刻后又道：“最主要的是，我曾经犯了一个错误，直接导致了一场无可挽回的悲剧。”rn 徐羡听闻这话，静静看着他，等着接下来的话。rn 但袁安志却很自然的将话头转到了那个年轻女子身上：“那个姑娘，是我八九年前的一个学生，那个时候我刚刚在工业区地下世界成立自己的协会。”rn “机械教会吗？”徐羡问道。rn “其实并没有这个名字，这只是那些劳工们传开的说法罢了，因为我能给他们提供的帮助，也仅仅只是这些罢了。”rn 徐羡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低声自语道：“只有救赎人的地方，才能被称之为教会吧。”rn 袁安志似乎并没有听到徐羡说的话，接着刚才的话说道：“那时候，我也会收几个学习能力和天赋都非常出色的孩子亲自教导，她是其中十分出色的一个。”rn “她叫什么名字？”rn “春十五。”rn “春十五？这是个什么名字？”rn “她养母起的名字，因为捡到她的时候是春天的某个十五号，所以就起了一个这样的名字。”袁安志停顿了一下后，又接着道：rn “她的养母我还见过，不过在好几年前就已经死了，肺部溃烂，走的很痛苦，当时她才十二岁。”rn 徐羡听闻，看向那个红衣女子，面无表情的沉默了片刻后，忽然意识到了一件很不对劲的事情，于是转过头来看着袁安志问道：rn “你的这三个学生都有异能，究竟是你刻意挖掘到的，还是你培养出来的？事情不会这么巧吧？”rn 袁安志苦笑着摇了摇头：“其实我还有很多普普通通的学生，只是最后他们都没有活下来而已。”rn “优胜劣汰吗？”徐羡眯了眯眼睛。rn “不，不要用这个词来形容他们，他们都很优秀。”袁安志的双手慢慢握成的拳头，表情痛苦地说道：“是我害死了他们，是我的决断失误，害死了他们……”rn 徐羡没有再接着问下去了，因为他看见袁安志的身上已经渗出了丝丝缕缕的黑色阴影，这个问题一定会让他情绪崩溃的。rn 而且他先前也说过了，他脱离机械教会的最大原因，是他的失误酿成了一出惨痛的悲剧。rn 也就是说，这个悲剧指的是其他平常学生的死亡，而能够从那场灾难中活下来的，可能也只有这几个异能者了。rn 半机器人的复活工作仍在进行当中，不过现在所有的机械小球都已经组装到躯体中去了，剩下的便是调试。rn 而根据袁安志的说法，至少需要24个小时以上，才能知道意识与躯体的协调程度能不能支撑他们重新站起来。rn 在等着那个白衣大褂的男子，哦，现在徐羡已经知道他的名字了，赵冬青，在他给袁安志的双腿打上石膏板之后，徐羡也意识到，自己和卫雪傲两人留在这里，也没有多少意义了。rn 就目前来说，袁安志的这三个学生，对自己的态度可以说是相当尊崇了，这一点从轮胎的表情上也能看出来。rn 小家伙对他们已经完全没有了兴趣，看三人的表情，就跟看到卫雪傲时是一样的，满脸嫌弃加鄙视，没必要紧张，也没必要提防，更感觉不到威胁。rn 至于袁安志对自己的态度，目前来看无关紧要，因为从已掌握的信息上来看，他的思想境界和觉悟，远非常人可及，不夸张的说，甚至达到了半个圣人的地步。rn 当然，自己这一行，除了收复机械圣教的势力之外，还搞明白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rn 五年前的那场事故，还有发生在自己身上的这些变化，不是偶然的，一切都由某个意志在暗中操控。rn 或许今天发生的这些事情，也完完全全在他的掌控之内。rn 而自己又应该如何选择呢？rn 遵照他的安排，做一枚合格的棋子，一步一步达成他的目的？rn 还是先苟住一波，暗地里提升自己的势力，等足够强大之后再掀桌子？rn 实现明显更倾向于后一条道路。rn 什么东临城的奠基者，什么调查员序列的开创者，什么S0，如果真的在意一个小人物的生离死别的话，又怎么会让自己经历这么多的苦难，目睹这么多的绝望呢？rn 还有那逻辑不通顺的“自己推翻自己”，听起来更像是一种实验，或者是一场游戏，如果真有这种左右不同人格的博弈，又凭什么让自己来充当这个马前卒？rn 因此，即便袁安志他们推导出来的结论是正确的，徐羡也不会心甘情愿的充当一颗棋子，就像他不会当机械圣教的吉祥物领袖一样。rn 而不管事情的真相是什么，“广积粮缓称王”都是不会有错的。rn 从这一点上来说，袁安志的安排也确实是完全没有问题的。rn 现在的自己，实力还是太弱了，别说那些S级的调查员了，就连A级，自己都没有办法从容应付。rn 而最直观的则是，轮胎的进化之路仍然任重道远，吃下这么多的黑色阴影，到现在也只实体化了尾巴、牙齿和爪子，而且尾巴还只有骨头。rn 不过想到这里，徐羡又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rn 五年前，穹顶被砸出一个窟窿后，城内的精神力量呈指数级上涨，也开始慢慢出现了精神污染类怪异事件。rn 而那些精神污染类的怪异事件当中，不对，徐羡现在已经完全确定了，自己能看到的那些黑色阴影，以及它们化形而成的怪物，其实就是精神力量的具体形态。rn 而轮胎又以捕食精神力量而发展壮大。rn 既然精神力量的增长和波动，背后有S0的推波助澜，那轮胎和他又有什么关系呢？rn 想到这里，首先看了看蹲坐在自己肩膀上正舔爪子的小家伙。rn 四目相对的时候，轮胎很傲娇地眯了眯眼，那表情就好像在说：rn “这么看着本王，是有意见吗？”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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