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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着漆黑的海水, 终于看清了你,冰冷却沸腾着,打破了深海的幽暗宁静,忘我地炙热燃烧。让我一瞬间忘记了已是黑夜,还以为白昼逆时降临。
被放逐在这片大地的我们, 都懂得在腐蚀与恶臭之时,把坏掉的部分挥刀斩掉, 用冰冷坚硬的金属和水泥铸壳, 把尚未坏掉的保存其中,然后在壳的外面铺上一层血,一层肉,一层皮肤。
这样就可以哭笑,可以流血, 可以完美地隐匿在人群之中。
曾以为就快融掉你的壳,然而此时窥见的内里,迸发的冰与火都是如此陌生却又惊人地协调。
自己的身体里,却传出碎裂的声音。
库洛洛在急咳暂停的空档打开了盗贼秘极, 用一个能力暂时封住了肺部和主要血管的创口。气胸状态骤然停止, 本能的剧烈喘息终于吸入了氧气,同时带来又一阵急咳。氧气供入大脑,清醒了些, 他深呼吸了一口, 将错位的肋骨顶回原位, 使呼吸顺畅。深呼吸带来的又一波撕裂的痛楚则让他彻底清醒过来。
贯穿身体的洞仅靠念力只能勉强封住, 血依然慢慢地渗透着,被衬衫的布料吸收着。
隐隐感到不同寻常的痛感,似乎在随着血液循环传遍全身每个毛孔,还有随之的强烈麻痹,手脚的主控权不断减弱。
——毒吗?
平静下来后,他抬起头,透过芬克斯与飞坦间的罅隙,望向远处的少女。
她怒目圆瞪,激烈的不甘与仇恨在汹涌倾泻,又似乎有什么在哀号着。视线相接之点,似乎碰撞着隔断了两个空间。
“这究竟是……?都□□作了?侠客干的?团长你没事吧?!现在怎么办!”
芬克斯懊恼急躁地大吼,目光在被扔在一旁的侠客和眼前的两人间游移。
一时间没人回答他。
几秒后,飞坦开口了。
“……aho,至少这两个怎么看都不是。”
他的视线始终紧紧逼视着前方的佳妮特和西索。
库洛洛想站起来,却发现关节在啃噬神经的激烈痛感中,已经难以支配。咽下涌上来的血,确认还能发声后,他淡淡地开口。
“理由?”
佳妮特没有回答他。
已经没有平静回答的理由了。
她紧咬着牙,抑制住不甘和不顾一切的冲动后,绝望丝丝侵袭。
失败了,又一次。曾经有别人营造的完美时机,失败了。现在这靠自己造就的时机,在基地缺人的情况下,在他离开后有充足时间准备的情况下,还是失败了。
软热跳动的触感,似乎还残留在指尖,真实又虚妄。
她用力地闭上眼睛,将冲击着理智的汹涌情感,还有带来绝望的不甘强行压下去。
可终于冲破了潘多拉盒的恶灵又怎可能被轻易压下。
当她再次睁开眼睛时,脸埋在刘海的阴影中,身体依旧微微颤抖着,握紧的拳头也滴血依旧,但不再用力从压着肩膀的手中挣扎了。
“……少爷,契约完成,请您离开吧。”
她压抑着的话语,是对背后伪装成西索的伊路米说的。然而立刻作出反应的,却是终于得到了亲口承认,从疑惑不解中挣脱的芬克斯。
“……你,”芬克斯的眼中几欲喷出火来,烈火般的念压暴起,在拳上聚集,“是你!”
他身边的飞坦沉默不语,念压却如极地寒流般蔓延,蓄势待发。
“芬克斯。”库洛洛忽然开口了。他手撑着地面慢慢站起来,摇了一下,站稳。随着他的动作,血顺着衬衣的边急促滴落,滴成脚下浓厚的一滩,血红的液体有向四周流动的趋势。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还站得起来。
“安静。”
他淡淡地说着抬起头,放下了掩在唇上沾满血的手,忽视了芬克斯和飞坦同时看过来的复杂眼神,静静看向白衣的女子。
“理由?”
他又问了一遍。
唇上,下巴,一片血污。眼神却如声音一般平静,澄澈,静静地凝视,等待回答。
只是少女的双眼被翻滚的恨与不甘填满,已无法平静地记录。
“少爷。”
见伊路米没动,佳妮特再次唤道。
伊路米拿出一个小小的圆形通讯器,给看守的柯特发了个信号,然后用一根针在自己的耳后和下巴下面扎了几针,脸扭曲了几下后,光润的黑发一晃,恢复了伊路米本尊的麻木脸孔。
“那个怎么办?”他若无其事地指了指不远处依旧保持着临战状态的侠客。
佳妮特犹豫了一下,咬着牙,话从牙缝中挤出。
“……请解除控制吧。”
伊路米抬手,几根之前没入侠客头部,没有钉尾的念钉嗖地飞出,回到伊路米手中,消失了。
侠客应声而倒,昏迷在地上。
到此,事情不需解释,已然清晰。
“藤壶的死跟你有关吗?”
库洛洛平静带着寒意的声音突兀地响起,主语一瞬间吸引了佳妮特的注意力。她看过去,眼中波光一动。
“……我是雇主。”她清冷地回答。
“知道小滴在哪吗?”
“知道。”
“富兰克林呢?”
“知道。”
“活着还是杀了?”
“……”
佳妮特冷冷地逼视着,没有回答。
“为什么?”
库洛洛感受着她不曾有过的激烈眼神,又问了一遍。
这一次,她真切地看着,听着。
失败已经明了,那熟悉的清澈声音,反而让她慢慢冷静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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