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齐心，协力断金…”
模糊中，赵乞梦听见了这样的声音。
而当他顺着这声音，张开眼睛的时候，则看见了一片哀嚎。
此时，赵乞梦口中的手已经消失了。大王洞也已经彻底失去了它原本的样子。
头顶上那些钟乳石和甲骨全部被某种力量震落下来，砸坏了炼丹的大鼎。洞壁上有丈宽丈深，异常密集的巨大爪痕，并粘粘着人血和妖肢。
整个洞穴到处是塌方后留下的狼藉。在这些巨大的石块之间，无数妖精哀嚎着，蠕动，挣扎着。
赵乞梦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想动，他想问一问情况。
可是他刚想移动，便感觉自己的胸和腿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痛。
赵乞梦低头。愕然地发现，自己腿上压着一块巨大的石头。
求生的本能让赵乞梦挣扎了很久。但无论如何也挪不动大石。而且他又进一步发现自己周身不能发力，一旦发力，痛苦就瞬间扩散在他的全身。
那种感觉，仿佛体内有某种东西，在竭力阻止赵乞梦使出他的力量。
尝试了几次后，赵乞梦徒劳无功。
也在这个时候，穿山甲恰好路过了赵乞梦的身边。
可能因为小，可能因为有专精加持，穿山甲没受什么大伤害。
赵乞梦看见穿山甲，如看见救星一般地呼喊：“穿山甲！帮我一把。我腿出不来了。”
穿山甲听了赵乞梦的话，猛然回头。
随后，它做出了一个让他很费解的动作。
这只不算聪明的妖怪失声喊道：“活着！人类还活着！快，快逃呀！！！”
伴随着穿山甲如鬼哭狼嚎一般的声音，残存的妖精都是一个激灵。
紧跟着它们如发疯一般，以赵乞梦为中心，四散逃逸。
在这个过程中，每一只妖都亡命般地跑。有些腿、尾被压制的，甚至选择了直接断腿断尾求生。
一时间，大王洞内风声鹤唳。
望着这些，赵乞梦感觉惊诧。
我，有这么可怕吗？
大王洞，到底发生了什么？
因为恐惧，大王洞里活着的妖精瞬间就跑得七七八八了。除了一些实在没行动能力的，赵乞梦再看不到任何活物。
那一刻，赵乞梦难过极了。恶臭的味道和哀嚎的声音让他宛如身在地狱。
赵乞梦甚至一度以为自己即将死在这里。
但是，他终究没有。
因为在下一刻，一个蓝色的身影跳到了他的身边，使劲地挪动那块石头。
那是…小蝴蝶？！
“主人。我帮你！”小蝴蝶对赵乞梦做出安心的承诺。与此同时拼命地挪动那块石头。
很快，在小蝴蝶的作用之下，镇压赵乞梦的石头终于出现了一条缝隙。
而后缝隙一点点扩大，直到赵乞梦能够将腿从石缝中拔出去。
“好了！”小蝴蝶望着重获自由的赵乞梦，又开始咯咯咯地笑着。
那夸张表情，立刻让赵乞梦看出她对自己同样有一种异常的恐惧和纠结。
“你怕我？”赵乞梦愕然道，“连你也怕我？”
“不敢不怕！”小蝴蝶捂住了自己的嘴，而后浑身颤抖着对赵乞梦道，“你是比妖王还可怕的东西。”
“我…”赵乞梦自然想起了自己吞下七心丹后那恶心的一幕。
喃喃中，赵乞梦问：“我到底干了什么？”
对问，小蝴蝶只回答了赵乞梦一句话。
一句让人类感到毛骨悚然的话。
“你把蛇夫人吃了。”
“…”
“然后你吼了一声，洞府就塌了。”
“…！”
赵乞梦突然感觉喉咙有什么东西在往出爬。
“哇！”
一声又一声的干呕后，赵乞梦最终吐出了一样东西。
一柄如意。
金色的，夹杂着尸块的，大王用的那柄。
望着金如意，赵乞梦的眼仁几乎瞪出来。
而后，他疯了一般地大笑：“我，成了，成了！哈哈，我…替天行道了…吗？”
“我听不懂你说什么。”小蝴蝶又咯咯咯着回答，“你当时好可怕。七张嘴，七只眼，七只手，七条尾巴…”
“…”随着小蝴蝶的话，赵乞梦脑子里终于回闪过一些画面。
在“兄弟齐心，协力断金”的声音中。有七只尾巴困住了蛇夫人。
七只手拧断了蛇夫人的身躯。
七张嘴咀嚼了蛇夫人的躯体。
而蛇夫人…全程竟然没有任何反抗？！
恰恰相反，她在笑，满意或者满足地笑？
在她那颗脑袋被一张大口彻底吞噬的时候，她还说了一句话。
一句遗言？！
赵乞梦重复那遗言：“我的孩子…完美了？！”
“对的。”小蝴蝶冲赵乞梦点头，“蛇夫人最后说的就是这个。你可以放心，你娘走得很安详。”
“…”赵乞梦听到这些，如个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瘫坐在地上。
许久，许久，许久后。他突然抱住自己的头。
紧跟着他道：“不，不是真的！我不是蛇的孩子！这是魅惑，这绝对是魅惑…”
赵乞梦的话回响在洞里，比鬼哭狼嚎还要难听。
再然后的某一个时刻，他又突然停止了哭嚎。如个行尸走肉一般站立起来，咯咯咯地笑着，说出一连串自相矛盾，自答自辩的话：
“呵呵呵。我杀了自己的娘，我成了妖。我是巴，我是仙儿…”
“不对！这是魅惑！它是一只妖，它杀了那么多人，它罪有应得…”
“我不也是一个妖吗？我有七张嘴，我有七颗心，我有七个脑袋，我有七个自己…”
“都是假的！我没有变成那些恶心东西。我还是我，一个正常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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