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融万丈拔地起,欲见不见轻烟里。这话一点儿也不夸张,人站在祝融峰脚下,抬头向上看去,好似见着一截峰尖高过云霄,又仿佛只是云气下降成的轻烟。
以妙一真人的道行法力,自不必像旁人一样临时施法,更莫说掐诀念咒了,缓步前行,在距离情关七阵一箭之地时停下脚步,抬头看向祝融峰,或许说是仰望。
峰上神仙见了,就有一部分笑了起来,明显是觉得这般居高临下去看妙一真人,是很值得开心的一件事情。
忽而云烟四散,原先被遮挡了去的小雨也淅淅沥沥掉了下来,晴空万里,山中落雨,在此界,不在人间。四外花红柳绿,小桥流水,竹林飞渡,晃眼间仙境全开,道音似有还无。
妙一真人感受到了吕松对他的尊重,冲着山上拱了拱手,再看情关七阵,与金蝉说道:“幸好你那小媳妇朱文不在,不然你就得在这等我了。”
“不是小媳妇,是大媳……”
金蝉话没说完,瞪了妙一真人一眼,在对方笑声中向前走去几步,高声道:“峨眉派教祖乾坤正气妙一真人齐漱溟携齐金蝉,特来拜会纯阳教祖,望乞赐见!”
少时,一道黄光从峰上飞下,到了情关七阵前现身出来,却是米明娘。
明娘拱手一礼,说道:“真人父子到访,按理来说我家教祖该亲身出迎才是,只是敝派新建不久,尚未开府治事,还有许多不足之处,算不得一方福地。迎也是失礼,不迎更无礼。因此我家教祖有令,无论谁人,除本门弟子以外,前来拜访,需走石鼓书院,经七十二峰,闯过情关七阵,并解去本门男女班神仙设下两个难题,方能觐见教祖。我家教祖特地教弟子前来讲明,并还说若是真人不愿,请先离去。等我衡山开府过后,教祖再行登门谢罪。”
妙一真人笑道:“行客当拜正主,按主人家规矩,是理所当然的事。再说贫道不期而至,来前并未着人先行告知贵教,失礼在前,又岂敢怪罪纯阳教祖呢?”
冷着一张脸故作傲岸的米明娘听了这话愣了愣,才知妙一真人果如东吴周郎,同其结交,如饮美酒。虽是敌对,也难对对方生出恶意了。不由得缓和下神情,拱手下拜道:“失礼之处,请真人海涵。待到过了情关七阵后,贫道再来接待。”说罢,剑遁离去。
妙一真人推了推金蝉,拿手一指情关七阵,道:“当年过本门‘左元十三限’,你倚仗灵峤三仙赐下法宝,自己过去也就算了,还带几个玩伴一起,真不知羞。虽然法宝飞剑也是修道人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实力,但能全凭自身本事,岂不更好?如今你与石生法宝被人夺去,又碰上这按‘十三限’布下禁制,更是天意。修道人的磨难,躲是躲不过的。”
金蝉脸一红,没有狡辩,抱拳说道:“孩儿为父亲开路。”
祝融峰脚下,十三座石门里六外七,横列成排,皆由金银珠玉结成,各色烟光周边环绕,似走马灯一般疾驰不休,由外向里看去,光景大差不差,都是一团浓雾旋转,看去像是一道没有尽头的甬道,仔细看看,又好似是一块迷惑视觉的幕布。
与此同时,吕松在青玉坛上宝殿当中,好整以暇的摆弄着雌雄剑,嘟囔道:“二哥,我把仙剑借你,就是让你速战速决,及早归山,你倒好,连九天元阳尺都不用。”
怪叫花一听这话就急眼,没好气道:“大雄禅师留下禁制佛法厉害不假,也不是个活物,骂不得我。先期赶去的那几个小字辈可不是死人,一口一个黄雀在后。我后边跟他们动起手来本就迫不得已,难道还要用法宝取胜吗?”
吕松偏头看了眼乙休,哼道:“你不急,大哥乙休可是风风火火,让他传话都传个半截。”
旁边看热闹的乙休不依了,“嘿”了一声,“五弟,你这话可就冤枉人了。”
“哪里冤枉你,等椿仙回来,还得跟你论理呢。”
吕松哈哈一笑,又说:“我不是不能出山,因你们全都让我在这坐镇,不能离开。可你们办的事总得教我满意吧?”
一旁白发龙女崔五姑、藏灵子师徒,看着他们斗嘴,都有些忍俊不禁。
龙三公主看见,轻笑道:“人家妙一真人礼数到了就是,可不会亲身闯阵。他让儿子代劳,谁也挑不出错来。你们无意中把人晾在那里,算个什么?”
这一句话把几人点醒,立刻停下打闹。
吕松倒也不脸红,反问道:“拜山规矩在这,我怎么去见他?”
一见乙休张口欲言,吕松连忙抬手告饶道:“大哥,我知道妙一真人对你有恩,事前就曾说明安排,真人也同意了。此时一动不如一静。妙一真人是头一个来衡山拜访的外客,他都按规矩做了,往后别人再到来,我们也就不用麻烦了。”
乙休不说话,看向龙三。
龙三也是后悔自个多嘴,惹这麻烦上身,见人望过来,说道:“你们要投桃报李,卖姓齐的一个好,左右他儿子去闯阵了,可着人将他请到山阶凉亭所在歇脚。再看谁人前去陪同,总不教他有被轻视的感觉就是。”
吕松接口道:“那就寒萼去吧!”
秦寒萼愣住,看众人都望过来,一时间拿不定吕松打得什么主意。她却也不会拒绝吕松命令,至多事后再去问询缘由,应了声是,便朝外走。
这时候金蝉已经闯过头六关,刚入后边七阵不久。
妙一真人目不斜视,忽眉毛一挑,向前看去。
米明娘二次来到,拱手道:“令郎天资聪颖,道力高强,业已快闯过情关七阵,接下来男女班设下难题,安在半山腰小湖广场。请真人移驾。”
妙一真人点头,微笑道:“有劳道友了。”
米明娘连忙回礼,道声“不敢”。
两人作一起,架遁光掠向祝融峰,快进情关七阵时,空中忽的出现一道金光,纷纷入内,才过光华所在,便立身于山阶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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