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人,请去凉亭歇脚。”
米明娘恭敬拱手,示意妙一真人到东边一座凉亭。
妙一真人点点头,道谢,向凉亭走去,见寒萼在里头等待,面不改色,到了人近前,便行施礼问好。
“寒萼参见教……参见真人!”
寒萼拱手拜倒,脸微微泛红,有些不知所措。
妙一真人笑道:“多宝夫人,算下来,这还是你与贫道第一次见面吧。”
寒萼见妙一真人和气,也不再那么紧张,跟着笑了声道:“当年峨眉开府,我有幸前往观礼,期间也曾远远看到过真人几次,只是未曾交谈。”
“挺好。”
妙一真人笑了声,目光偏向别处,若有深意道:“贵教教祖多宝道人天赋才情,自不需我来多嘴,其人光芒万丈,难免将身边人风头压下。修道人虽不囿于名声,总该做点事业出来给人看。否则都学苦行僧找个地方闭关数十年,飞升拉倒,也就没有了剑仙世界可言。是以贫道也孤陋寡闻一回,不知多宝夫人近些年来经历,若有言语冒犯之处,还望海涵。”
寒萼不知妙一话里有话,笑了声道:“我嫁给多宝道人以后,先随他客居峨眉,再到孕育元胎,在青螺峪翠微阁居住,事多且杂,不得常待一处。等后来见了面,没两天就下山剿灭蛮夷,之后剑仙闭关炼法,祛除业火之时,才有不短朝夕相处岁月。却也相敬如宾……”
突然,寒萼反应过来说错话,一张脸红的要滴出血来。
妙一真人目不斜视,看也不看寒萼,笑道:“夫人为多宝道人诞下麒麟儿时,还望发封请柬到峨眉来,贫道虽然事忙,也想来讨一杯喜酒喝。”
“多谢真人!”寒萼连忙施礼。
妙一真人又道:“夫人追随多宝道人以后,自东海钓鳌矶一别,往后可曾去往解脱庵拜会过天狐宝相夫人?”
寒萼神色一暗,“并未去过。”
妙一真人转身看向寒萼,十分真诚道:“峨眉派与贵教同为玄门正宗,不分彼此。夫人即在此间,岂可让天狐宝相夫人与秦紫玲逗留他处,如有机会,还是将人请回的好。”
寒萼心猛地一跳,不知妙一真人用意何在,激发急性,就要追问个清楚明白,忽看米明娘飞来。
“峨眉派齐金蝉已将情关七阵通行,请教主夫人前往小湖广场,主持考验之事。”
寒萼闻言只得压下心中好奇,冲妙一真人笑道:“真人远道而来,又是名驰八表的老前辈,想必不会介意指点我纯阳教下一干不堪造就的弟子吧?”
妙一真人谦辞道:“贵教高足,贫道早就有心见识,至于指点,有多宝道人纯阳妙法珠玉在前,贫道怎敢献丑?”
两人说笑几句,在米明娘带领下,齐齐往小湖广场走去。
祝融峰形似烈焰,人走在山阶上,两旁风光少有,斧劈刀凿般一面山壁。走进山坳,不觉上行。纵有奇观,无非是些水滴水穿、花开石翻的寻常气象。惟有山脚情关七阵、山腰小湖广场,以及山顶三处福地可堪一夸。
山腰处小湖无名,广场名作“天问”,呈八角形,中设一座三足两耳鼎,上焚清香。广场乃是一整块白玉雕琢而成,由九九八十一根锁链连接四外山壁,将其悬浮在湖面上。
一到小湖广场,妙一真人就感受到了一股极强杀气,顺着杀气传来方向看去,与万妙仙姑许飞娘四目相对,笑了笑,遂看向许飞娘身旁的晓月禅师,遥遥一拱手,当作行礼问好。
前后脚工夫,金蝉也到了,飞身落在广场之上,朗声道:“峨眉派乾坤正气妙一真人齐漱溟座下弟子齐金蝉,前来请教诸位道友高招,请道友上台!”
吴立与米明娘对视一眼,尚未开口,忽听天边一声尖啸发出,听来甚为刺耳,明显是对方有意为之。
妙一真人面带微笑,恍若未闻。
晃眼间一道青光来到,从中现出铁姝来。铁姝人还在半空,先高声道:“久闻峨眉门下齐金蝉大名,铁姝不才,愿意讨教道友太清仙法!”
说罢,发出玄阴二五斩魂刀。
“放肆!”
猛地又是一声厉喝响起,从青玉坛飞出一道金光,转瞬到达广场,变作一只栲栳大的手掌,望下一抄,将铁姝抓住,紧接着手掌、铁姝一齐消失不见。
地面泛起红霞,空中落下金霞,一片烟光闪灭中。
吕松为首,白发龙女、怪叫花穷神分立左右,再是金姥姥、岳琴滨,五人同时出现。
吕松拱手一礼,赔笑道:“孽徒铁姝无知,冲撞了真人,怪我教导不严,向真人赔罪!”
“道友无须多礼。”
妙一真人连忙虚扶了一下,笑道:“门派中若无几个性情中人,难免显得死气沉沉。就说本门峨眉派易静,便吃亏在这狂妄二字上面,从前承蒙道友几次三番留情,未使其遭劫惨死,这一份恩情,贫道不敢或忘。”
吕松眸光一闪,听出来妙一真人话里意思,想了想,说道:“适才贫道出来大殿,看旁边望月坛空空荡荡,觉得有些不好,想着弄些石刻上去装点门面,又不知刻些什么好,真人可否教我?”
妙一真人颔首道:“来时匆忙未带礼物,能为道友效力一二,再好不过,贫道就却之不恭了。”
沉吟良久,妙一真人缓缓说道:“寅宾出日,峻极于天。兹定昏晓,沉西金乌。人间寿岳,神仙仰止处。势镇中南,纯阳果是高。众妙之门,青云在望。山不厌高,海不厌深,地不厌厚,天不厌广。痴儿觉梦处,翠微维绿。天外幽赏,青云满袖。唯我是高,尊峙寰中!”
吕松听了这话,面上笑意消失。情知妙一真人有自身傲气,不会轻易服软,哪怕是一句话语。这傲气他也有,敬佩对方为人,更爱本门宗旨。一念至此,把手一挥,“来人,将这话刻去望月坛!”
早就忍不住了的金蝉见状,立时抢过话头,说道:“吕师叔,该让我和你门下弟子比试剑术了吧!若他们设下什么奇奇怪怪的难题等我去破,也请快点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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