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你几个问题？”A3的眉头皱了皱，但最后还是点点头道：“好，你问吧，我也很想知道你会问一些什么问题。”rn 听这话，对方好像早就猜到自己会这样说话了。rn “第一个问题，其实你从地下世界开始有异常的时候，就开始关注那里举行的秘密集会了，对吗？同时你也一直在暗中关注着我们手里的金武案件。”rn A3听闻这话，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后，道：“看不出来，你的洞察力竟然这么敏锐，连我暗中关注金武的案子都能知道。”rn 徐羡面不改色的道：“是的，因为在我们和B9见面的时候，我收到过一条很神秘的短信，提醒我被关押在收容所里的金武会有异常，让我赶紧过去，我当时很疑惑，这到底会是什么人给我的提示。”rn “那你是怎么怀疑到我身上的呢？”rn “我也是昨天晚上才想明白了。”徐羡停顿了一下后，看着对面的A3接着道：“金武案件先前是B9接手的，而后B8又和B9接手了新的任务，B8又和你刚刚从地下世界回来。”rn “所以呢？”rn “所以我有理由怀疑你通过B8知道了金武案件的始末，毕竟B8的脑子不太好使，什么话一套就出来了。”rn “前面的话我都可以认为你是在胡扯，但最后这句话是真的，宇文夜那家伙，嘴巴的确漏风。”rn “不，我前面的话也完全没有胡扯，你通过B8和B9得知了金武案件的情况，并且连当时她们在查的另外一桩案子你同样也留意到了。”rn “什么案子？”A3的语气中，明显有了几分兴趣。rn “和意识导向剂有关的那件案子。”徐羡发现，自己在见到A3本人之后，对整个案件的来龙去脉，仿佛瞬间瞬间清晰的不止一个层次，就连很多先前没办法想明白的地方，也立马变得一清二楚，没有半点秘密。rn 当然，这或许也跟轮胎有关。rn 因为小家伙此刻已经跳上了办公桌，拿着满是绒毛的小脑袋瓜蹭上了A3的手臂。rn 不过在这整个过程中，徐羡并没有看见轮胎有什么警惕不安的神色，也没有看到办公室内有黑色的阴影散发出来。rn A3对于轮胎的这些动作当然无从察觉她甚至一直都觉得，这房间里面只有自己和徐羡两个人而已。rn “哦？你知道意识导向剂？”她仍旧是两手交叉，撑着下巴，像审视一个下属，又或者是罪犯一样，看着这边的徐羡。rn 当然，对于刚才的话，她也没有否认，大大方方的道：“是的，我的确从B8和B9那得知了意识导向剂有关的案子，难道你根据这个就能推出是我给你发的那条短信了吗？”rn 徐羡很认真的点了点头道：“是的，你当时给我发这条短信的时候，应该就在工业区的地下世界吧，而且还极有可能，你已经见到过那个绿色荧光液体化形而成的金武了。”rn “就算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那么，请问我的动机是什么呢？”A3对于徐羡的推理游戏明显有了更多的性质，翘着二郎腿问道：“给你发这样一条短信过去，对我来说应该没有任何好处吧。”rn “有没有好处我不知道。”徐羡直视着对面的A3，脸色平静的道：“但如果我们能不插手工业区地下世界发生的这些事情，或者说对此完全不知情，你处理起问题来……可能会更加得心应手一些。”rn “什么意思？”rn “如果我们知道了工业区地下世界的秘密集会，很有可能就会插手这件事情，而我们也绝对是有能力插手的，就像上次地下四层的全员梦游一样。”rn 徐羡停顿了一下后，又接着道：“我们可能会打乱你的计划，所以你才会想办法将我们的注意力转移到关押在收容所里的那个金武身上，至少你当时可能是这么想的。”rn A3笑了笑后道：“你不过是一个C级调查员，不，确切来说，一个是C1，一个是C9，我处理问题的时候，还需要考虑你们的处境吗？”rn 徐羡胸有成竹的道：“会的，你会在意，因为你知道，我可以随意进出东临城，无视你们都无法跨越的屏障，所以你一定会在意。”rn 看着不再反驳的A3，徐羡又接着道：“随意进出东临城，需要圆桌议会下发的特殊通行令，而你那个时候并没有想要让地下世界的秘密集会发展到无法收拾的地步，所以你不想让我这个可能和圆桌议会有关联的人来插手这件事情，对吗？”rn A3听闻这话，沉默了许久之后，长长叹了一口气道：“看样子我的确低估你了，低估了你的脑袋，这么一丁点细微的线索，你竟然都会想到这一步来，这段推理确实精彩。”rn 徐羡不动声色的看着对面的剪影，这些推理昨天就已经在他的手稿上演示过很多遍了，所以此刻完全没有什么胜利的喜悦。rn 当然，他也感受不到这些情绪。rn “现在可以回答我第二个问题了吗？”徐羡接着说道。rn “行。”A3点了点头：“我觉得和你谈话，并不是一件无聊的事情，你问吧，第二个问题。”rn “其实刚才我就已经问过了。”徐羡停顿一下，又接着道：“你不想让我们插手工业区地下世界的事情，是因为你不想把事让秘密集会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更准确的说是你不想让圆桌议会知道这件事，你想着凭自己的个人能力，来完美的化解这场集会中的危机，和那些劳工信徒们的心中的怒火和不满，从而让事情慢慢平息，对吗？”rn A3这一次沉默的时间更长了，足足有三四分钟。rn 不过，最后她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反问道：“既然你和圆桌议会有关系，那你觉得我会如实回答你这个问题吗？”rn 徐羡面无表情的承诺道：“请你放心，我和圆桌议会一点关系都没有，这次过来也并不是受任何人的指使。”rn “呵，你以为我会天真的相信你说的这些话吗？就凭你我都是从工业区地下世界一路爬上来的调查员？”rn “当然不是。”徐羡摇着头道：“凭我现在知道袁教授的下落，也知道那团绿色荧光液体的秘密。”rn “呵，那又如何，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你不会觉得用这样两句话就可以从我这里套出你想要听的话吧？”rn 徐羡想了想后道：“你需要的是信物吧……那这个够不够？”rn 徐羡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一截锃光瓦亮的金属管道，约莫两指长，带着引线，里面是塞满的黑火药和各种碎金属尖锐物。rn 他慢慢走过去，将这个简易自制雷管放在了A3面前的办公桌上，意味深长的道：“你应该能够认得出来，这是出自谁的手笔。”rn A3拿起那个自制简易雷管，放在眼前端详了许久之后，双眼渐渐失去了焦距。rn 不止过了多久，A3从徐羡的咳嗽声回过神来，声音低哑的问道：“你从哪里得到这个东西的？”rn “我当时就在她的身边，趁她不注意的时候拿的。”徐羡慢慢退回到办公室中央位置的沙发上重新坐下，一边说道：“她现在很想和你见一面，但是被我劝住了，因为我不知道你到底还是不是那个从工业区地下世界走出去的孩子。”rn “你和他们是一伙的吗？”A3的语气十分平静，也很自然，听不出半点恼怒，甚至没有一丁点惊讶的情绪。rn “算是一伙的吧，严格来讲，又不能这么说。”徐羡面无表情的接着道：“给你看这个东西，只是为了让你相信我和圆桌议会不可能有关系。”rn “那你这次过来……是因为她们吗？”A3说着，慢慢放下了手里的自制简易雷管。rn “不，不是，她们并不知道这次的会面，我是为自己而来的。”rn “只是想验证验证你自己心中的那些推测？”rn “对的。”徐羡看着对面的A3，认真的道：“因为现在对你仍旧抱有希望的人，已经不多了，我算是其中一个吧。”rn “抱有希望？哼，那还真是谢谢你了。”A3很不屑的冷笑了一声。rn “那现在你可以回答我的第二个问题了吗？”rn “好，这第二个问题我也可以回答你。”A3一边说着，一边靠在了身后的椅靠子上，摆弄着手边的自制简易雷管道：“是的，你说的没错，我很早就发现了工业区地下世界的秘密机会，甚至远在一个多月之前。”rn “你是说……S5现身的那一次吗？”徐羡问道。rn “是的，就是那一次。”A3点了点头，不过因为背光的原因，徐羡仍旧看不到她脸色的表情，只能听她接着说道：“其实一开始我也没觉得这件事情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并算不上什么怪异案件，顶多就是一群被逼到绝路的底层劳工，在抱团取暖，寻求一些心理上的慰藉而已。”rn 见徐羡正在认真的听着，A3又接着道：“这种事情，在工业区的地下世界简直不要太多太多，每年，甚至每个月都会冒出一二三个神棍或神婆，妄称自己是神明转世，天神下凡什么的，在常年见不到天日的平民窟里招摇撞骗，也总是会有一些居心叵测的人会想着利用他们，来搞点钱或者是搞点事情，这都不算出格。rn 其实，工业区地下世界的那些大小黑帮，也差不多，都是这个尿性，忽悠一帮走投无路的人，替自己流血卖命，然后从中获取好处，真的，见识过的太多太多了，所以早就不觉得奇怪了。”rn “可是这次的规模就大了很多，不是吗？”徐羡打断了她的话，反问了一句。rn “是的，规模的确大了很多。”A3将两双手慢慢举过头顶，像是在遮挡什么光线似的：“但他们的组织架构也明显没有黑帮那么森严，即便人多，处理起来，也远比一个同等规模的黑帮要容易的多，所以我才会想着要自己在私下里解决这件事情就好，没必要惊动警卫署，尤其是圆桌议会。”rn “既然这样的事情很寻常，为什么还不能惊动警卫署和圆桌议会呢？”rn A3看了徐羡一眼，道：“因为那些神婆神棍只是借着谎言招摇撞骗而已，但这一次，他们说的一切都是真的。而上面的人对这种底层人规模性聚集的事件本来很敏感，尤其是在听到了他们所宣扬的内容之后，我更加坚定了这个决定。”rn “既然你并不想圆桌议会介入到这件事情当中去，那你为什么还要提交计划报告书呢？”rn “我需要时间，你懂吗？我当时真的需要时间。”A3揉了揉额头道：“他们一直所宣扬的那个神明，始终没有出现，它是一切问题的源头，如果不能解决他们口中的那个神明，就算这次遣散了，又有什么用呢？还会有下一次，下下一次，所以我需要等候，耐心的等待他们的神明降临。”rn “好，这个我能理解，圆桌议会究竟是以什么样的方式介入进来的？我想知道这一点。”rn “你难道不知道工业区地下世界，四处都有他们的眼吗？有的伪装成底层劳工，有的是那些富商财团雇佣的私人武装，甚至是街头的混混，都能为他们提供情报，随着秘密集会的规模越来越大，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rn 徐羡听闻后，反驳了一句道：“可你在采访中直言是你向圆桌议会递交的计划报告，为什么这么说？”rn “的确是我提交的，在他们得知此事，还没有理出完整的应对方案之前，我就已经把计划书提交了上去，就是为了谈一个条件。”rn “什么条件？”rn “让那些无辜的劳底层劳工们，能够活下来。”rn “他们答应你了吗？”rn “是的，当时答应了。”rn “但是现在看来，他们背叛了你。”rn A3没有说话了。rn “他们的确背叛了你。”徐羡又接着道：“但你也用数千劳工的性命，换来了这个位置，是吗？”rn A3长长舒了一口气，道：“或许我这个位置下面坐着的，的确是几千无辜死去的底层劳工，但我现在也想明白了。”rn “想明白了什么呢？”rn “想明白了如何将利益扩大化，有些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就应该让它发挥足够的价值，死人有时候比活人好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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